（四四四）败家子
（四四四）败家
到了衙门，要报案并不难。阎辉祖是老了，却不是个糊涂官，接手了县衙之后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有一点不习惯，乍然从那劫匪横行的边境线上退到这么个民风淳朴的扎兰堡来，上任这些天，都没遇着一桩有点挑战性的案。最多只能拿孟瞻离任之前遗留的薛家大案后续事宜练练手，着实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这猛然听说治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县爷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当时就亮了。当即点齐了捕快了，他要亲自受理此案
能得到这样的重视自然是好的，可赵成栋却畏畏尾的不敢上前揽事，赵王氏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领着头带着人就上他家里去了。可一进门，却见杨小桃和柳芳正在案发的那间书房里为了一匹布争来夺去的呢，弄得一地狼籍。
见人来了，二女还挤出笑脸，美其名曰，“我们在打扫”
说这鬼话也不怕脸红赵王氏顿时心头火起，她就是再病病歪歪，也知道一个常识，家里遭了贼是不能乱翻东西的，要不到时弄得乱七八糟了，还让人来查什么？
不会帮忙，只会添乱的两个小妖精，回头再收拾你们现在有外人在，赵王氏也不好口出恶言，狠狠的瞪她们一眼，“还不快滚”
这还有啥好查的？阎辉祖暗自摇头，粗略查看一眼，便出了屋。左右一瞧，马上就发现问题所在了，指着后头那断壁残垣问，“你们家这儿怎么连个篱笆也不扎的？”这不招贼才怪
赵成栋低下头，不吭声了。
赵老实横了这个儿一眼，忍不住叨起来，“你哥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全当耳旁风”
赵王氏暗给老伴递了个眼色，这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孩留个面吧赵老实不作声了，蹲一旁生闷气。
这后院倒是没人过来破坏，阎辉祖是办事老手了，带着衙役们仔细一瞧，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桩案的来龙去脉。
“这贼是个惯偷，就一个人来的。瞧他这线，应该还来你家踩过点，所以一步多的都没走过。”
阎辉祖心里有了底，见这儿人多嘴杂的，先不吭声，和一干人等又回了衙门才道，“赵成栋，你说你是昨日才卖的马，可晚上便被偷了。难保这其中没有人通风报信，你且把你昨日的情形细细说与我听听，可有几人经手，几人知晓？你拿了钱回家上，又经过了什么地方？”
赵成栋仔细的回想着，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
一旁的赵王氏和赵老实方才只听儿慌慌张张说丢了银，却不知竟是这么大的事情，大惊失色，“什么？你把马场的马全都卖了？”
赵成栋辩解着，“我是想换批好马来养着的”
阎辉祖是精明，一下就抓住了，“可即便是如此，你这马卖得也便宜了吧？”
赵成栋一哽，支支吾吾的道，“我那儿的马……生病了。”
“可你这孩……”赵王氏气得快要吐血了就是生了病的马，也不能这么卖啊？她在家里病着，听说这些马病了，心想好好照顾一番也就是了。可怎么能想得到，居然给赵成栋卖了个精光？
上千两银的家业愣是竟给他折腾成二多两银，然后现连这二多两银也保不住，还给人偷了去这要说起来，赵王氏就算是再想维护这小儿，心头也不可避免的蹦出一个念头，这简直就是败家
“不用问了，大老爷”赵王氏气得胸脯剧烈的一起一伏，她老于世故，当即就想到，“这泄漏口风的既不是我家，那肯定是那经手的啥卓老板”
“啊？不会吧”赵成栋讷讷的不敢相信。
这死孩，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赵王氏狠狠剜他一眼，“一边呆着去不中用的东西”
阎辉祖却是和赵王氏不谋而合了。他心中感慨，怎么如此精明的娘却养了这么个无用的儿？果然是慈母多败儿
当下命人去提卓老板，他心中却也知道，现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料来也奈何不了他。果然，那卓老板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跟了来，一问摇头不知，话得滴水不漏，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阎辉祖想想，忽地问起，“你那马卖往何处了？”
卓老板心中一紧，干笑着道，“那也不是我买的，是我介绍人买的。那人我也不熟，只是受赵成栋所托，临时找的人。他买了马去做甚么，草民也不晓得”
他怕阎辉祖追问下去，先把自己撇了个干净。
但阎辉祖一听，就知道此人有问题了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那你总该晓得买主姓是名谁吧？你又是在何时，何处遇上他的？”
这个……卓老板卡壳了，他带去见赵成栋的那人是他一个本家亲戚，哪里能说实话？只能随口胡诌道，“那人姓吴，我就是下午在马市上遇到的”
阎辉祖点了点头，“那你且把那人的身形相貌形容一二吧”
这个卓老板不能瞎编了，毕竟赵成栋也见过那人。于是只得将亲戚的外貌含糊说了，阎辉祖也不多问，便放他回去了。心下却知，这卓老板十九便是同伙
但未人赃并获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吩咐衙役暗中盯梢此人，打发赵家人回去，“你们暂且稍安勿躁，回家耐心，本官自有定论”
这县爷要办案，也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几人回了赵家，赵成栋哭丧着脸问，“娘，这可啊？”
“怎么办？你倒还有脸问怎么办”赵王氏忍无可忍，终于发起火来，跳到他跟前，指着他鼻就骂，“有你这么没出息的么？这分家才多长时候，你就把几十匹马全折腾得精光那姓卓的一撺掇着你卖马你就卖马，你怎么不长长脑，那马是能卖的么？现在倒好，马也没了，你说你要靠什么生活？”
“那不是为了……”
赵成栋还待辩解，却给赵王氏打断了，“你甭再说那些好听的了成栋啊，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踏踏实实干点事呢？就是马生病了，你好好照料着，怎么就不行了？为啥非要卖呢？你瞧瞧现在，弄成这样了，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赵成栋很少给娘骂得这么惨，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年轻人的火气也起来几分，“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您再说还有什么用？等县爷把银追回来，不就成了？”
赵王氏气得头都一阵阵的发晕，浑身哆嗦着，话都说不出来。
“孩他娘，你才刚好，可别动大气”赵老实扶着她坐下，转头替赵王氏说出她心里的话，“你个混小那银丢了还能再追得回来么？你当人家跟你一样傻啊，捧着银等你来抓？早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就是把人抓到，钱也多半没了”
啊？赵成栋这下可慌了手脚，“那我……我要怎么办？”
“你要怎么办？”赵老实没好气的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爹”赵成栋真急了眼了，“你们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你要我们怎么管？”赵王氏缓过气来，真是生气“我们上哪儿去给你变那么多马出来？你就是敲碎了我们两把老骨头也不中用啊”
赵成栋真觉得天都要塌了爹娘指望不上，那他该怎么办？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这没钱的日他是一天也过下去的，“那我……我等着哥回来”
赵老实火了，这孩怎么一点也不长出息？捅了篓自己不想办法，成天想这个帮想那个帮，合着谁该是给你收拾烂摊的？
“你等你哥回来做什么？你又想打你哥什么主意？这都分家了，别再连累你哥了”
“可是爹……”
赵成栋还想说些什么，但赵老实是当真生了气，头一次发起狠来管教儿，“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别成天想着张李四的，就你哥回来，我也不许他管”
赵成栋急得又嚷，“娘……”
可这回赵王氏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他了。
赵成栋无法，恨恨的一跺脚，“走就走回头你们也别有来求着我的时候”
听听这孩说的什么话？赵老实气得脸都白了，上前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脑门上，把他往外赶，“滚我们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儿你放心，你老娘就是饿死了，也不来求你”
赵成栋又痛又羞，扭头了。
可赵王氏生气之余，却也开始替小儿犯愁，这马都没了，让小儿一家可怎么过日？
此时不免想起章清亭来，若是这样的事情搁那媳妇身上，赵王氏是一点心也不用操的。就依那媳妇的性，都不用来烦她，必然也能再折腾出一番家业来。
不对，要搁章清亭身上，压根儿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来这小儿怎么跟着大媳妇那么久，一点也没着她的精明能干呢？再想想赵成栋屋里那俩女人，赵王氏更是唉声叹气
而京城里，此时终于得到一个好消息
(真不好意思，更晚了米啥借口，就是一点没状态，码不出来，下午终于好了，明早正常更新，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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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衙门，要报案并不难。阎辉祖是老了，却不是个糊涂官，接手了县衙之后打理得井井有条。只有一点不习惯，乍然从那劫匪横行的边境线上退到这么个民风淳朴的扎兰堡来，上任这些天，都没遇着一桩有点挑战性的案。最多只能拿孟瞻离任之前遗留的薛家大案后续事宜练练手，着实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落寞。
这猛然听说治下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县爷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当时就亮了。当即点齐了捕快了，他要亲自受理此案
能得到这样的重视自然是好的，可赵成栋却畏畏尾的不敢上前揽事，赵王氏义不容辞的站了出来，领着头带着人就上他家里去了。可一进门，却见杨小桃和柳芳正在案发的那间书房里为了一匹布争来夺去的呢，弄得一地狼籍。
见人来了，二女还挤出笑脸，美其名曰，“我们在打扫”
说这鬼话也不怕脸红赵王氏顿时心头火起，她就是再病病歪歪，也知道一个常识，家里遭了贼是不能乱翻东西的，要不到时弄得乱七八糟了，还让人来查什么？
不会帮忙，只会添乱的两个小妖精，回头再收拾你们现在有外人在，赵王氏也不好口出恶言，狠狠的瞪她们一眼，“还不快滚”
这还有啥好查的？阎辉祖暗自摇头，粗略查看一眼，便出了屋。左右一瞧，马上就发现问题所在了，指着后头那断壁残垣问，“你们家这儿怎么连个篱笆也不扎的？”这不招贼才怪
赵成栋低下头，不吭声了。
赵老实横了这个儿一眼，忍不住叨起来，“你哥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全当耳旁风”
赵王氏暗给老伴递了个眼色，这还有外人在呢，多少给孩留个面吧赵老实不作声了，蹲一旁生闷气。
这后院倒是没人过来破坏，阎辉祖是办事老手了，带着衙役们仔细一瞧，很快就判断出了这桩案的来龙去脉。
“这贼是个惯偷，就一个人来的。瞧他这线，应该还来你家踩过点，所以一步多的都没走过。”
阎辉祖心里有了底，见这儿人多嘴杂的，先不吭声，和一干人等又回了衙门才道，“赵成栋，你说你是昨日才卖的马，可晚上便被偷了。难保这其中没有人通风报信，你且把你昨日的情形细细说与我听听，可有几人经手，几人知晓？你拿了钱回家上，又经过了什么地方？”
赵成栋仔细的回想着，一五一十都跟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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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成栋辩解着，“我是想换批好马来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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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这孩……”赵王氏气得快要吐血了就是生了病的马，也不能这么卖啊？她在家里病着，听说这些马病了，心想好好照顾一番也就是了。可怎么能想得到，居然给赵成栋卖了个精光？
上千两银的家业愣是竟给他折腾成二多两银，然后现连这二多两银也保不住，还给人偷了去这要说起来，赵王氏就算是再想维护这小儿，心头也不可避免的蹦出一个念头，这简直就是败家
“不用问了，大老爷”赵王氏气得胸脯剧烈的一起一伏，她老于世故，当即就想到，“这泄漏口风的既不是我家，那肯定是那经手的啥卓老板”
“啊？不会吧”赵成栋讷讷的不敢相信。
这死孩，给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呢赵王氏狠狠剜他一眼，“一边呆着去不中用的东西”
阎辉祖却是和赵王氏不谋而合了。他心中感慨，怎么如此精明的娘却养了这么个无用的儿？果然是慈母多败儿
当下命人去提卓老板，他心中却也知道，现在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料来也奈何不了他。果然，那卓老板不躲不避，大大方方的跟了来，一问摇头不知，话得滴水不漏，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阎辉祖想想，忽地问起，“你那马卖往何处了？”
卓老板心中一紧，干笑着道，“那也不是我买的，是我介绍人买的。那人我也不熟，只是受赵成栋所托，临时找的人。他买了马去做甚么，草民也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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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阎辉祖一听，就知道此人有问题了不依不饶的追问下去，“那你总该晓得买主姓是名谁吧？你又是在何时，何处遇上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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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县爷要办案，也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几人回了赵家，赵成栋哭丧着脸问，“娘，这可啊？”
“怎么办？你倒还有脸问怎么办”赵王氏忍无可忍，终于发起火来，跳到他跟前，指着他鼻就骂，“有你这么没出息的么？这分家才多长时候，你就把几十匹马全折腾得精光那姓卓的一撺掇着你卖马你就卖马，你怎么不长长脑，那马是能卖的么？现在倒好，马也没了，你说你要靠什么生活？”
“那不是为了……”
赵成栋还待辩解，却给赵王氏打断了，“你甭再说那些好听的了成栋啊，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踏踏实实干点事呢？就是马生病了，你好好照料着，怎么就不行了？为啥非要卖呢？你瞧瞧现在，弄成这样了，你说你以后怎么办？”
赵成栋很少给娘骂得这么惨，心中多少有些不高兴，年轻人的火气也起来几分，“那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您再说还有什么用？等县爷把银追回来，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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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他娘，你才刚好，可别动大气”赵老实扶着她坐下，转头替赵王氏说出她心里的话，“你个混小那银丢了还能再追得回来么？你当人家跟你一样傻啊，捧着银等你来抓？早不知道花到哪里去了，就是把人抓到，钱也多半没了”
啊？赵成栋这下可慌了手脚，“那我……我要怎么办？”
“你要怎么办？”赵老实没好气的道，“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爹”赵成栋真急了眼了，“你们可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你要我们怎么管？”赵王氏缓过气来，真是生气“我们上哪儿去给你变那么多马出来？你就是敲碎了我们两把老骨头也不中用啊”
赵成栋真觉得天都要塌了爹娘指望不上，那他该怎么办？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这没钱的日他是一天也过下去的，“那我……我等着哥回来”
赵老实火了，这孩怎么一点也不长出息？捅了篓自己不想办法，成天想这个帮想那个帮，合着谁该是给你收拾烂摊的？
“你等你哥回来做什么？你又想打你哥什么主意？这都分家了，别再连累你哥了”
“可是爹……”
赵成栋还想说些什么，但赵老实是当真生了气，头一次发起狠来管教儿，“自己闯的祸自己收拾去别成天想着张李四的，就你哥回来，我也不许他管”
赵成栋急得又嚷，“娘……”
可这回赵王氏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他了。
赵成栋无法，恨恨的一跺脚，“走就走回头你们也别有来求着我的时候”
听听这孩说的什么话？赵老实气得脸都白了，上前就是一巴掌重重拍在他脑门上，把他往外赶，“滚我们没你这么没出息的儿你放心，你老娘就是饿死了，也不来求你”
赵成栋又痛又羞，扭头了。
可赵王氏生气之余，却也开始替小儿犯愁，这马都没了，让小儿一家可怎么过日？
此时不免想起章清亭来，若是这样的事情搁那媳妇身上，赵王氏是一点心也不用操的。就依那媳妇的性，都不用来烦她，必然也能再折腾出一番家业来。
不对，要搁章清亭身上，压根儿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来这小儿怎么跟着大媳妇那么久，一点也没着她的精明能干呢？再想想赵成栋屋里那俩女人，赵王氏更是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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