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_十二圣兽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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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住手!”虚弱而强硬的声音传来,男人转过身,惊奇的望着顾听语。

  斩魂随着顾听语的情绪起伏而更加激烈的吞噬鸣泪,顾听语染满鲜血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他低声说道:“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抹杀一个人的存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听语断断续续的喘息着,而后他尽量抬高声音对决说道:“源恶绝对不是幻生……但是幻生,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男人挑高眉毛,他放下掐住决的喉咙的手,如鬼魅般笑了。

  “呵,那么,他在哪?”

  顾听语依旧没有理睬男人,他努力挣着双眼,尽管眼前已经开始模糊,顾听语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看着决的眼睛,指了指心口说道:“他在这里。永远都在这里。”

  决麻木而混乱,身体越来越冷,幻生与源恶的脸重叠在一起,他无法辨认。在这世界上,是不是看不见的就不存在,是不是无法给予回应的就是不存在?传说、虚构的故事,人的心,那些无法确定的没有实体东西,究竟算不算真正存在过……

  恍惚中突然有人打断他的思虑,他听到顾听语的说:“即使没有实体,那些感情却是真正存在的啊。否则如果连你也否认幻生存在的痕迹,那么他会怎么想。”

  幻生。幻生。

  脑海里反复出现那人的模样。他刚出白茧一脸懵懂,他用信任的眼光看向决时、他旧伤发作却不想让决发现的事、他偷喝花蜜时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不顾一切挡在人类面前时……

  决原本恍惚的视线正一点一点聚拢,是啊,如果连他也不相信幻生存在,那么这将是幻生最害怕看到的事情罢。决认真的回望着顾听语,从心脏处滋生的痛苦一直蔓延至全身,奇怪的是,冰冷的身躯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意。决捂着胸口无声呜咽起来……幻生,真的在这里。

  站在一旁冷冷旁观的男人渐渐收起笑容,他看着顾听语,忽然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将死的人类。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时决竟然缓缓的站了起来,他轻轻的抱住男人。

  决在男人的耳边说道:“幻生,对不起。”

  男人面无表情的将手搭在决的脖颈上,用力一握,随着骨头断裂的声音,决侧身倒在地上。

  顾听语不忍的垂下视线。就在决拥住男人的片刻,他用口型对顾听语说了封印源恶的方法。

  “毁了卷轴……”

  顾听语想起来了,他之所以来到这个异世,就是因为触碰了博物馆里古老的卷轴。

  【始于死亡,殇后诞生。轮回不休,从何处结束,便从何处开始。】

  顾听语拼出全力将插在胸口的巨剑一点一点的拔出,伤口翻出红色的皮肉。顾听语脸色苍白,他双手紧紧抓着剑柄,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禁不住苦痛的昂起脖颈。

  “不!!!!!!!!!!”男人突然大惊失色的狂奔而来,但就在距离顾听语不到半步的地方,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

  身体变得僵硬而迟钝,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男人看着尽在咫尺的顾听语,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顾听语深深的凝望男人,透过碧绿的瞳孔看着躯体里另外一个灵魂。

  “再见了,幻生。”

  “啪”的一声,巨剑被整把拨出,它稳稳的落在顾听语的手中,人类的身体却如风中的残叶般颤抖不息,顾听语奋力将斩魂猛得插在被自己鲜血浸透的卷轴之上。

  凝聚着全部鸣泪力量的斩魂剑刺破源恶的咒语,一瞬间鹰魂逃窜,黑色的烟雾咆哮着四散开去。

  顾听语眼前一片朦胧,倒下的一瞬间,许许多多的画面流过眼前。白之獒,修迩,青雀凉月,千律,浊鹰,念行,夜引狙,曈影,眠,幻生,决……

  这一刻顾听语真的不想死……他想陪伴在他们的身边,永远永远。

  想起他们,泪水就这么措不及防的溢出眼眶。

  迷离间顾听语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穿越了千年的哀怨,他静静诉说着:

  【神……我刺穿了你的躯体,而你却毁灭了我的灵魂。我的灵魂永远不能完整,我在无数个日夜里苟延残喘,可是我死不了,永远都死不了。我将吞噬更多的邪恶,为了填补黯无天日的空缺,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那么仁慈,却惟独对我那么残忍。

  后来你带着你的神职与正义终于解脱了,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呢……

  当斩魂将你定在轮回钟楼,而我也即将魂飞破灭,我看到你哭了。你为什么会哭呢……你告诉我,为这轮回不息的命运,还是为这万物苍穹……又或者,为了我?

  我真的很想知道,神的眼泪是何滋味。】

  “啊!!!!!!!!!”从男人的体内透出刺目的强光,光线越来越大,仿佛要把男人吞没在光晕中。卷轴燃起金色的光芒,它刺破了黑暗,直冲云霄。十二圣兽的躯体同时燃起火焰。

  但是顾听语看不到了,他缓缓的倒在轮回钟前。顾听语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封印了源恶,一如千年前的正神。

  鬼魅的怨冥凋谢了,钟楼静止下来。鹰沉的大地血液横飞,消失的正神,以及神最后留下的眼泪。

  世界仿佛再度轮回了一般。

  “嗡……嗡……”

  好熟悉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持续不断的作响,虽然听起来很规律,但长久下去总令人有种焦虑不耐的感觉。

  “嗡……嗡……”

  在那东西锲而不舍的骚扰下,顾听语翻了个身,疲惫的坐起来。

  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顾听语用力睁大双眼,周围看起来很昏暗,墙壁上只亮着几盏小型射灯。

  顾听语愣了片刻,突然醒悟过来!他茫然的,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墙壁上挂着各类古董字画……这里,明明就是他穿越前的博物馆啊!!

  顾听语似乎想到什么,他猛的跳起来寻找那张古老的卷轴,狭长的走廊回荡着剧烈的喘息声,顾听语赫然发现原本存放卷轴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之前所有的经历都是梦吗?!

  “呜……”失魂落魄的蹲在原地,顾听语不知道他们在哪,他也不知道自己独存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

  “嗡……嗡……”安静片刻的手机此时再次突兀的响起。

  顾听语面色麻木的抓起手机,声音沙哑的问:“喂?”

  “顾医生,不得了啦,您再不回来那些人就闹的鸡飞狗跳啦!!”值班护士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你说什么?”

  “顾医生?你怎么啦,就是刚才给您打电话的时候说到的那几个怪人,非得要见您,现在正闹着呢。而且最奇怪的,他们是从你办公室出来的,之前明明门都锁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进去的。”

  “哦。”顾听语木讷的反应着:“改天再说吧,我现在……很累。”

  “我也是叫他们改天再来,可是不行啊!顾医生,算我求您啦,光他们这身打扮真是吓得我快报警了,他们一个个头发染得跟彩虹似的,虽然长的,”停顿“是很帅啦,但感觉他们眼神会吃人呢!”

  有种头皮发麻的预感,顾听语背靠着墙壁缓缓站起来。“你说清楚,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哦,我数数啊……one~two~three……哎哟这个染白头发的长的真可爱啊,姐姐我最稀罕了……”

  “护士小姐!”

  “哦哦,不好意思,一共十二个人呀。”

  “嘟……嘟……”

  “喂?顾医生??怎么又挂了……”

  博物馆看门的王大爷这辈子从未受过如此惊吓,只见他要锁门的瞬间,一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大叫着“等一下”随即夺门而出,擦身而过的瞬间,王大爷手里的报纸被撞的满天飞。

  此时路人们正奇怪的看着一个男人奔跑在傍晚的大街上,男人的脸上带着令人动容的笑容,眼底却含着泪。

  夕阳西下,橙色的光辉缓缓拉下帷幕。有些故事就要结束了,而新的故事正待开始。

  而那些失去踪迹无处寻觅的虚无,若你当它存在过,那么世界上便多了一份温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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