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_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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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何况赵七尹还是这样紧张的样子。

  明白了几分,心里苦涩。她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问:

  “是夏大姑娘的东西么?是我鲁莽了。”

  赵七尹把簪子揣回怀里,浑身上下都是冷肃,哪里还有刚才的半分浓情蜜意。蜜儿是花容惨淡,他却看也没看一眼,袖子一甩就要离开。

  到了窗前,不意往外看了一眼,却愣住。又看看,确认是那人,他脸上若有所思,片刻,转而对蜜儿道:

  “县太爷沈大老爷亲自到得意楼来了,冯九斤好大的面子——你出去看看,好好应付他。”

  蜜儿也一愣,扶着窗口看了一眼,果然是沈大老爷,穿了白衫,风姿闲雅,正在老鸨的陪同下一起进得意楼而来。

  县太爷大摇大摆地逛妓院,这事情可怎么说?

  她有些迟疑,看了赵七尹一眼。碰到他冰冷的眼神,顿时心里一寒,又想起刚才自己被无情推开的一幕,更加心痛,咬唇犹豫了半晌,才大着胆子把自己藏了许久的话说出来:

  “我劝你,不要再夏大姑娘那里白费功夫了,她不会嫁给你的。”

  赵七尹鼻子里嗤了一声,不置可否。

  “当初夏老爷子是因为被澄霞斋打败才一气之下丢了性命的,你说夏大姑娘怎么会嫁给你?”蜜儿盈盈双眼盯着他,“你要夏家的酒肆,也不难,为什么一定要招惹上她?不嫌太麻烦了么?”

  两人彼此沉默,蜜儿是劝解兼哀求的眼神,赵七尹目光深沉,只是盯着窗子外面。半晌,他忽然回过头来,蜜儿心里一跳,却听他只是淡淡道:

  “你去吧。”

  蜜儿悲啼一声,掩着脸,擦了擦眼泪,慢慢出去了。

  赵七尹在案几边坐下,啜了口酒,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眼睛又往窗外看去。

  沈大老爷进了妓院,倒一点不拘束,该干什么干什么,有姑娘陪酒,也不拒绝,一脱下官服,俨然温雅公子的模样。几句话下来,众人对他的敬畏都没了,又看是这么一位佳公子,自然逢迎讨好的人不在少数。

  蜜儿薄施脂粉,在帘后弹琵琶,不露面,只有铮铮琵琶声传出来,帘子微动,绰约人影隐约可见。不过一曲寒鸦戏水,本来是欢快的调子,她心里抑郁,弹得也凄楚。完了之后,心里惴惴。

  沈大老爷却听得专注,手指还有意无意打着拍子。一曲听罢,他颔首笑道:

  “好曲子,好技艺,只是略微悲切了一点。”别的再也没提。

  倒很给她面子。由此可见这县太爷是个颇懂得怜香惜玉的人。蜜儿心里一松,很感激,出来对他见了个礼,又因为赵七尹的缘故,暗暗打量了沈大老爷一翻,神色上却不露一点痕迹。

  沈大老爷悠闲自在,不怕她看。得意楼他头次来,也觉得新奇,和周围的众女子说说笑笑,态度很平易。蜜儿在一边坐着,满腹心事。

  忽听耳边有人说话,原来正是沈大老爷,他笑笑,离她尚有几分距离,不显的疏远,却也不亲近。

  “澄霞斋的赵东家……似乎和这里的人都很熟呢。”

  蜜儿心里一跳,见廊上赵七尹的身影一闪而过,身后跟着的是妓院里的鸨母牙婆一干人,沈大老爷往廊上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她连忙笑着解释:

  “赵东家常来这里喝酒,自然和这里的人熟些。”

  沈大老爷点头笑笑,表示理解。又问:

  “这么说,你竟是赵东家的红颜知己了?”

  蜜儿脸红,低头不语。沈大老爷笑着看她,眼神虽温和,底子里却透着犀利。周围没一人察觉他们之间的不妥,只是不停劝酒说笑。

  大半夜过去,沈大老爷的得意楼之行,获益匪浅。喝了好酒,听了好曲,又看了美貌的姑娘,自然是心满意足。还很感激夏大姑娘。

  回到县衙,气息微醺,他命下人都出去歇息,自己彻底洗了身上的酒香脂粉香,在榻上躺下,笑意也退去了一些。

  帘子一放下来,满眼的黑,忽然就想起那天夏桑落跟小贼一样闯进自己房里的情景。他想了一阵,笑了一阵,还记得今晚自己的艳遇是拜夏大姑娘所赐,于是面对心里的她,又多了几分笑意。

  还惦记着自己答应了夏桑落要写给得意楼的字,于是掀帘下榻,当即点起灯来,自己研墨,铺开宣纸,低头沉思。

  最终挥毫写下两行字,写完了,歪着头上看下看,不由笑起来。

  大半夜里,这笑声显得突兀,龙小套起来上茅厕,披着衣裳从外面经过,探进头来问:

  “老爷,有事么?”

  沈大老爷笑着摇头,又看看那副字,细细吹干,对龙小套吩咐道:

  “去把这副字送去给夏大姑娘。”

  龙小套傻眼。

  “现在?”

  “马上。”

  沈大老爷对他的惊愕视若无睹。径自卷了纸,找丝线来小心系上,递给龙小套。龙小套愣愣的,接过卷轴来,看看天色,又问了一句:

  “老爷何必这么急,又不是明天就要走了。”

  沈大老爷看他一眼,淡淡道:

  “快去吧。”

  龙小套挠挠头,答应一声,把卷轴揣进怀里,摸黑往夏家酒肆的方向而去。

  沈大老爷却再没了睡意,在地上站了一阵,端起油灯,去了书房。案几上堆着厚厚的文书,还有上面的手札公文,他缓缓坐下来,拿出一叠手札来,出神。

  狗官走了

  龙师爷三更半夜来敲门,酒肆里的人被吵醒,乱做一团,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冤狱大事。

  夏桑落有心事,没睡好,眼睛红红的,随便穿了衣裳就赶出来。龙师爷把怀里的卷轴掏给她,说是县太爷命自己送过来。夏桑落满头雾水,问:

  “三更半夜的,就为了送这幅字?”

  “可不是。”

  她满腹狐疑,虽知道沈大老爷送过来的必定是给自己的字,他晚上也必定去了得意楼,却还是好奇他能写出什么来,于是在众人面前缓缓打开卷轴,看了几眼,有些摸不着头脑,又看了一遍,懂了,脸上轰的一声炸开了,连忙收起来,对众人挥手道:

  “没什么,县太爷替冯姑爷写的字,都去睡吧,去睡吧。”

  有人连什么字都没看清楚,心里好奇,又见夏桑落那个神色,自然有了猜疑,夏桑落咳了咳,做出自然的样子,一边请龙小套出门,自己揣了卷轴急急回去了。

  众人被丢下,面面相觎。惠泉花雕识字不多,自然不明白,菖蒲更是糊涂,于是都抓着龙小套不让他走,齐声问:

  “龙师爷,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龙小套捋着胡须,摇头晃脑道:

  “似乎是一首诗里面的句子,我刚才扫了一眼,应该是这一句: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众人默默念着,还是不明白。

  “这不是夸酒好的么?冯姑爷开的妓院,又不是酒馆,这句诗,不大合适吧?”

  龙小套冥思苦想,众人耐心等待。等了半晌,终于见他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于是等迫不及待等他揭晓。

  龙小套清清嗓子,摆着架子,文绉绉道:

  “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句诗嘛,的确是赞酒的,不过也只是表面,实际上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它这是暗喻,讲的是一个女子,肌肤比琼浆玉液还娇嫩,身上的幽香比甘露还要沁人心脾——懂了么?”

  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还有些懵懂。龙小套不耐烦,索性直接告诉他们:

  “你们这些不读书的,没听过这句是出自哪里么?”

  “哪里?”

  “出自古诗名句《咏桑落》——这个啊,既赞的是桑落酒,又赞的是一个叫做桑落的女子。”

  连肌肤体香都赞到了,这两人发展到了什么关系?不言自明。

  “啊?”

  “啊!”

  众人一齐惊叫起来,同时把诡异的目光投向夏桑落的闺房方向。龙小套捻须微笑,神情慈悲如同如来佛祖,笑一阵,又看了一阵,不知道想到什么,摇头叹气。

  夏桑落怀里揣着那副字,做贼一样藏进闺房里去,又紧紧关上门,心里犹自扑通跳个不停。脸上更是烫得厉害。

  呆了一阵,把那幅字拿出来看,看一眼,又脸红,暗自唾了一口,将那卷轴扔到地上去,狠狠踩了几脚才解恨。

  下流,无耻!这个狗官!这幅字让她怎么好意思送到冯九斤那里去?

  嘴上在骂,脑子里却总是浮现起她落水之后被沈狗官所救的情形,火堆边她一时失措,被他从头到脚看了个清楚——虽不是完看到,也差不多了。

  脸红了半晌,夏桑落咬着唇,又捡起地上的卷轴,摊在桌子上细看。

  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

  散乱的脚印下这几个字醒目无比。他的字好,用笔总有一种文雅洒脱之气。雪白宣纸,浓黑的墨,倒像一团火,一碰就会烧着手,也会灼了眼睛。夏桑落强忍着满心的羞恼看了一阵,卷起来,塞回柜子里。

  他存心送这么一幅字来,是戏弄自己?

  夏桑落气得腮帮子都疼起来。决心把这幅字永埋衣服堆里,让它不能见天日,就像自己一个深深隐藏的秘密,锁起来,杜绝其他人的眼光。

  心里有些恍惚,呆了半晌,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又觉得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戏弄自己,何必大半夜地突然叫龙小套送过来?沈狗官是这么有闲心的人?

  夏桑落盘着腿,坐在榻上,左思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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