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白驹
七年前，昆仑山，流光阁前。
褚仲乐笑道：“小兄弟这是说笑了，一剑怎么能同时杀死十四个人呢。”众人听到如此荒诞的话，相互对望而笑。沉默片刻后，林镜秋开口道：“小弟弟，你姓荆，莫非是淮北荆氏子弟？荆白水是阁下何人？”
这话一出，几位掌门都不甚以为然，荆氏虽然是淮北豪族，荆白水也是武林中数得着的高人名士，但要说荆家子弟依仗家门就敢对称得上武林魁首的诸位掌门如此狂妄，那也是毫无道理的事。
荆尘月果然摇头道：“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从草原上来。”
褚仲乐心道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中人待人至诚、不拘礼数，和这个荆尘月行事倒有些许相似，但草原牧民却又绝不是拘谨腼腆的性子。于是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荆兄弟的那位朋友在木屋中，可是在推研流光阁的秘密么，我等都是名门正派中人，对流光阁绝无私欲杂念，可否让我等进屋一窥？”
荆尘月闻言微微皱眉，又说了一遍：“你们请回吧。”
呛的一声，彭云烈的刀已经出鞘。
荆尘月没有看彭云烈，将手里最后一颗花生吃完，仍旧对褚仲乐道：“各位请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彭云烈怒哼一声，正要出刀，却被褚仲乐按住了握刀的手，褚仲乐看到少年的目光里似有一丝求恳之色，心中一动：“这少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我慢慢地来劝说他。”正待开口，却见岳博问道：“荆兄弟，若我们执意要进那流光阁一看，难道你也会杀了我们。”
少年没有犹豫，点点头道：“不错，可是我并不想杀你们。”
张凌昭听到这狂妄的话语，不禁哈哈大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还要多谢阁下的好意了？”
荆尘月道：“这个倒是不用。”
有几人听了这话都不禁气极，便要迈步上前教训教训这少年，忽听荆尘月道：“你们最好不要过地上这条线。”
诸人闻言一愣，地上哪来的线？
众人低头一看，不禁一凛，原来荆尘月吃花生时随手抛出的花生壳都落在众人脚前数尺处，排得整整齐齐，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众人抬起头来，荆尘月又道：“就以这条线为界，谁过线我就杀了谁。流光阁中秘密对各位实无好处，各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诸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褚仲乐道：“大师，你看该当如何？”
邓烟心里纳闷，难道华山掌门竟然怕了这个小子？却见空念大师沉思良久，缓缓道：“既然这位小施主不愿我们进流光阁，那我们就……”
邓烟听了空念大师前半句话后一惊，心中十分不解，他心思飞转，知道等空念大师说出告辞之意后自己就不便出手了，于是当机立断，拔剑飞身跃步，过了那道花生壳组成的线！
空念大师和褚仲乐见状大惊失色，身形双双急掠，本想在邓烟过线之前将其拉回，可是邓烟出手突然，已经来不及阻拦；空念大师和褚仲乐紧追邓烟而上，就在两人离那道线还有一尺时，忽然两人眼前白影一闪，那个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少女动了。
褚仲乐怕邓烟有所闪失，见那少女前来拦阻自己，不及思索，情急间内息如潮般涌入右臂经脉中，用上“云流劲”拂出一袖；与此同时一声佛号响起，空念大师左手以“大雷灭指”的指劲袭向少女，右手拍出一记“三千归灭掌”击向荆尘月；
“三千归灭掌”是空念大师毕生苦修的绝学，向不轻用，可在他瞥见荆尘月出剑时忍不住心头巨震，右掌凝满数十年内力拍出，掌力带起的风压将荆尘月的衣衫迫得鼓舞翻飞、如遭飓风；他口念佛号声中亦贯注了“金刚镇魔吼”的劲力，能将敌手震得心神迷乱、内息滞涩；这一下出手指、掌、吼一心三用，同使三般劲气，几乎已是空念大师数十年功力极致地催运。
褚仲乐附有“云流劲”的一袖扫到那少女剑刃后，忽然不自主地浑身一颤，只觉一道清寒之气沿着剑身传到自己臂上，变化不断的云流劲顿时僵住，就如飞流的水突然结成了冰！
与此同时，空念大师也感到了一股寒意自少女的剑刃上散出，那寒意仿佛凝成了一堵墙，“大雷灭指”的指风一道道地撞在寒墙上，又一道道地坠落消散；
褚仲乐与空念大师心中大凛，引掌踏步，就待迈过那道线再度出招，忽然间两人眼前一花，看到了满天晶莹细碎的光点
无数光点瞬间笼罩了两人周身，每碰触到一个光点，两人就觉得触处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令附近的经脉近乎僵滞；褚仲乐人称“天机”，在电光石火间看出了满天光点是何，不由得心中骇然：原来那少女长剑舞动，挥洒出的阵阵寒意竟将空中飘着的细微水汽凝成了冰晶，在铜灯下发出晶莹的光！
容颜绝世的少女玉手轻颤，将剑刃向前挥压，剑光在漫天冰晶光点中转折飞刺，仿佛飞舞在一场光雨中的电龙！
那无数冰晶上附有少女清寒的剑气，打在周身极为痛楚，褚仲乐更是被少女曲折如电的一剑刺在臂上；面对如此神妙难言的剑法，褚仲乐与空念大师不得不退了两步，终究没能越过那道花生壳连成的线；
方才空念大师击向荆尘月的“三千归灭掌”早已势尽，却是打在了空处，此刻空念大师望向荆尘月和邓烟，只看得一眼，就不由心中一沉。
方才邓烟骤然飞身而起时，眼睛就不断瞥着地上，早先荆尘月接过少女递来的花生时便把剑放在了地上没有拾起，此刻仍在地上。邓烟心想，哪怕你剑法真的极高，我不给你机会拔剑，你又能如何？邓烟越过那道线后双足落地，力贯于腕，飞霞剑气斩出，劲风飒然，这时邓烟又瞥了一眼地下，这一瞥却让他直惊到深心里去！
地上已只余空空的剑鞘。
“不可能，他什么时候拔的剑？”
这时飞霞剑气已经到了荆尘月的心口处，却没能伤到荆尘月，剑气仿佛凭空消散了
邓烟手腕一震，剑斩变为直刺，这一瞬里邓烟不经意地再看了一眼荆尘月，只见少年仍然静静站着，手里并没有剑。
手里并没有剑？
“难道他没有拔剑？那么他的剑呢？
不在地上的剑鞘中，也不在他的手里，他的剑去哪了？”
然后，邓烟就看到了荆尘月的剑，剑就在自己眼前；一个古怪之极的念头掠过邓烟心间：好像那把剑早就已在自己眼前了，只是自己却没能发现，直到这一瞬间才猛然看到一般。
这感觉极为诡异，邓烟甚至在如镜的剑身上看到了自己，只是荆尘月的剑刃上映出的自己似乎眉眼疲倦，鬓角灰白，几近老态。
这一惊之下，邓烟已经忘了自己刺出的那剑，忍不住又去看荆尘月，只看到粗布衣衫的少年依旧静立，手里，手里居然还是没有剑！
“自己眼前的这剑是谁握着的，难道是凭空飞临的鬼剑？”
邓烟下意识地想顺着眼前的剑刃往剑柄处看去，想看看这柄剑有没有手握着，只是这个念头刚起，邓烟就觉得眉间一凉，顿时心神恍惚，不能自已。
这时候空念大师方被那少女迫退，正看向这边，他看到荆尘月手中握着一柄锋刃如雪的长剑，剑尖正点在邓烟的眉心。而一切发生太快，彭云烈等人才刚要上前去相助邓烟。
褚仲乐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松：邓烟眉心没有伤口，好在荆尘月的这一剑没有刺进去。
不对，伤口，伤口……
而后褚仲乐悚然一震，想起了荆尘月先前说的话：“我杀这十四个人，一共只用了一剑”。褚仲乐想到了那十多具尸体身上的伤口，有的是在咽喉，有的是在脖颈，有的则在胸口……身材，是了，身材高的死者伤口在胸口，身材矮的则在脖颈，更矮的死者伤口在咽喉……荆尘月是平平刺出一剑，以极快的身法游走，一剑贯穿了十四人的要害，就像……就像穿针引线……原来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少年真的一剑杀死了十四个人，十四个绝顶高手。
只有如此快的剑，才能让第一个人死到第十四个人死之间间隔极短，短到后死的人甚至没有时间发出惊叫，也就不会触发机关。
想到这里，褚仲乐暗叹一声，涩声道：“诸位……”刚说两个字，褚仲乐看到了邓烟神色，不由得皱眉停口。
邓烟这时全身一抖，似已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正有两行泪水滚滚流下；可这流泪情形却被褚仲乐等人看在眼里，看得诸人心头迷惑。
褚仲乐刚要开口，却听邓烟说道：“想也没想过，世间还有这样快的剑法，这一剑有名字么。”
褚仲乐心中一凛，他听到邓烟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怪异刺耳，全然不似他平时的声音。
荆尘月收回长剑，轻轻道：“有的，这一剑叫做‘白驹’。”
听到这一剑的名字后，邓烟喉咙里迸发出一阵长笑：“白驹，哈哈，白驹……”直听得诸人心头一颤：这笑声听起来异常苍老，根本不似一个年轻人的笑声。
下一刻，邓烟蓦然回剑切断了自己的咽喉，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荆尘月的那一剑里看到了什么。
诸人大惊，而后空念大师双手合十，更有数人掩面长叹；褚仲乐哀声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沧州城。
吴风楼地下石室。
讲到邓烟自尽后，孙振衣又倒了满满一盏酒，一饮而尽，众人想着那个神秘少年的剑法，不由得悠然出神。
良久，江余岸叹息道：“那一剑‘白驹’，真是那么快么？”
孙振衣淡淡道：“我虽然不懂剑法，但是那一剑是真的快。”
苏凌疑惑道：“有多快，像闪电？像疾风？”
“你和我说的，并不是同一种快；人生一隙，忽然而已……”孙振衣顿了顿，语声怅然道：“红颜转瞬白首，韶华弹指零落，这一剑，就和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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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仲乐笑道：“小兄弟这是说笑了，一剑怎么能同时杀死十四个人呢。”众人听到如此荒诞的话，相互对望而笑。沉默片刻后，林镜秋开口道：“小弟弟，你姓荆，莫非是淮北荆氏子弟？荆白水是阁下何人？”
这话一出，几位掌门都不甚以为然，荆氏虽然是淮北豪族，荆白水也是武林中数得着的高人名士，但要说荆家子弟依仗家门就敢对称得上武林魁首的诸位掌门如此狂妄，那也是毫无道理的事。
荆尘月果然摇头道：“你说的人，我不认识，我从草原上来。”
褚仲乐心道草原上的游牧部落中人待人至诚、不拘礼数，和这个荆尘月行事倒有些许相似，但草原牧民却又绝不是拘谨腼腆的性子。于是他话锋一转，正色道：“荆兄弟的那位朋友在木屋中，可是在推研流光阁的秘密么，我等都是名门正派中人，对流光阁绝无私欲杂念，可否让我等进屋一窥？”
荆尘月闻言微微皱眉，又说了一遍：“你们请回吧。”
呛的一声，彭云烈的刀已经出鞘。
荆尘月没有看彭云烈，将手里最后一颗花生吃完，仍旧对褚仲乐道：“各位请回去吧，时候不早了。”
彭云烈怒哼一声，正要出刀，却被褚仲乐按住了握刀的手，褚仲乐看到少年的目光里似有一丝求恳之色，心中一动：“这少年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我慢慢地来劝说他。”正待开口，却见岳博问道：“荆兄弟，若我们执意要进那流光阁一看，难道你也会杀了我们。”
少年没有犹豫，点点头道：“不错，可是我并不想杀你们。”
张凌昭听到这狂妄的话语，不禁哈哈大笑道：“那我们是不是要还要多谢阁下的好意了？”
荆尘月道：“这个倒是不用。”
有几人听了这话都不禁气极，便要迈步上前教训教训这少年，忽听荆尘月道：“你们最好不要过地上这条线。”
诸人闻言一愣，地上哪来的线？
众人低头一看，不禁一凛，原来荆尘月吃花生时随手抛出的花生壳都落在众人脚前数尺处，排得整整齐齐，连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众人抬起头来，荆尘月又道：“就以这条线为界，谁过线我就杀了谁。流光阁中秘密对各位实无好处，各位还是早些回去吧。”
诸人闻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怒，褚仲乐道：“大师，你看该当如何？”
邓烟心里纳闷，难道华山掌门竟然怕了这个小子？却见空念大师沉思良久，缓缓道：“既然这位小施主不愿我们进流光阁，那我们就……”
邓烟听了空念大师前半句话后一惊，心中十分不解，他心思飞转，知道等空念大师说出告辞之意后自己就不便出手了，于是当机立断，拔剑飞身跃步，过了那道花生壳组成的线！
空念大师和褚仲乐见状大惊失色，身形双双急掠，本想在邓烟过线之前将其拉回，可是邓烟出手突然，已经来不及阻拦；空念大师和褚仲乐紧追邓烟而上，就在两人离那道线还有一尺时，忽然两人眼前白影一闪，那个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少女动了。
褚仲乐怕邓烟有所闪失，见那少女前来拦阻自己，不及思索，情急间内息如潮般涌入右臂经脉中，用上“云流劲”拂出一袖；与此同时一声佛号响起，空念大师左手以“大雷灭指”的指劲袭向少女，右手拍出一记“三千归灭掌”击向荆尘月；
“三千归灭掌”是空念大师毕生苦修的绝学，向不轻用，可在他瞥见荆尘月出剑时忍不住心头巨震，右掌凝满数十年内力拍出，掌力带起的风压将荆尘月的衣衫迫得鼓舞翻飞、如遭飓风；他口念佛号声中亦贯注了“金刚镇魔吼”的劲力，能将敌手震得心神迷乱、内息滞涩；这一下出手指、掌、吼一心三用，同使三般劲气，几乎已是空念大师数十年功力极致地催运。
褚仲乐附有“云流劲”的一袖扫到那少女剑刃后，忽然不自主地浑身一颤，只觉一道清寒之气沿着剑身传到自己臂上，变化不断的云流劲顿时僵住，就如飞流的水突然结成了冰！
与此同时，空念大师也感到了一股寒意自少女的剑刃上散出，那寒意仿佛凝成了一堵墙，“大雷灭指”的指风一道道地撞在寒墙上，又一道道地坠落消散；
褚仲乐与空念大师心中大凛，引掌踏步，就待迈过那道线再度出招，忽然间两人眼前一花，看到了满天晶莹细碎的光点
无数光点瞬间笼罩了两人周身，每碰触到一个光点，两人就觉得触处一股彻骨的寒意袭来，令附近的经脉近乎僵滞；褚仲乐人称“天机”，在电光石火间看出了满天光点是何，不由得心中骇然：原来那少女长剑舞动，挥洒出的阵阵寒意竟将空中飘着的细微水汽凝成了冰晶，在铜灯下发出晶莹的光！
容颜绝世的少女玉手轻颤，将剑刃向前挥压，剑光在漫天冰晶光点中转折飞刺，仿佛飞舞在一场光雨中的电龙！
那无数冰晶上附有少女清寒的剑气，打在周身极为痛楚，褚仲乐更是被少女曲折如电的一剑刺在臂上；面对如此神妙难言的剑法，褚仲乐与空念大师不得不退了两步，终究没能越过那道花生壳连成的线；
方才空念大师击向荆尘月的“三千归灭掌”早已势尽，却是打在了空处，此刻空念大师望向荆尘月和邓烟，只看得一眼，就不由心中一沉。
方才邓烟骤然飞身而起时，眼睛就不断瞥着地上，早先荆尘月接过少女递来的花生时便把剑放在了地上没有拾起，此刻仍在地上。邓烟心想，哪怕你剑法真的极高，我不给你机会拔剑，你又能如何？邓烟越过那道线后双足落地，力贯于腕，飞霞剑气斩出，劲风飒然，这时邓烟又瞥了一眼地下，这一瞥却让他直惊到深心里去！
地上已只余空空的剑鞘。
“不可能，他什么时候拔的剑？”
这时飞霞剑气已经到了荆尘月的心口处，却没能伤到荆尘月，剑气仿佛凭空消散了
邓烟手腕一震，剑斩变为直刺，这一瞬里邓烟不经意地再看了一眼荆尘月，只见少年仍然静静站着，手里并没有剑。
手里并没有剑？
“难道他没有拔剑？那么他的剑呢？
不在地上的剑鞘中，也不在他的手里，他的剑去哪了？”
然后，邓烟就看到了荆尘月的剑，剑就在自己眼前；一个古怪之极的念头掠过邓烟心间：好像那把剑早就已在自己眼前了，只是自己却没能发现，直到这一瞬间才猛然看到一般。
这感觉极为诡异，邓烟甚至在如镜的剑身上看到了自己，只是荆尘月的剑刃上映出的自己似乎眉眼疲倦，鬓角灰白，几近老态。
这一惊之下，邓烟已经忘了自己刺出的那剑，忍不住又去看荆尘月，只看到粗布衣衫的少年依旧静立，手里，手里居然还是没有剑！
“自己眼前的这剑是谁握着的，难道是凭空飞临的鬼剑？”
邓烟下意识地想顺着眼前的剑刃往剑柄处看去，想看看这柄剑有没有手握着，只是这个念头刚起，邓烟就觉得眉间一凉，顿时心神恍惚，不能自已。
这时候空念大师方被那少女迫退，正看向这边，他看到荆尘月手中握着一柄锋刃如雪的长剑，剑尖正点在邓烟的眉心。而一切发生太快，彭云烈等人才刚要上前去相助邓烟。
褚仲乐也看到了这一幕，心中一松：邓烟眉心没有伤口，好在荆尘月的这一剑没有刺进去。
不对，伤口，伤口……
而后褚仲乐悚然一震，想起了荆尘月先前说的话：“我杀这十四个人，一共只用了一剑”。褚仲乐想到了那十多具尸体身上的伤口，有的是在咽喉，有的是在脖颈，有的则在胸口……身材，是了，身材高的死者伤口在胸口，身材矮的则在脖颈，更矮的死者伤口在咽喉……荆尘月是平平刺出一剑，以极快的身法游走，一剑贯穿了十四人的要害，就像……就像穿针引线……原来他说的是真的，这个少年真的一剑杀死了十四个人，十四个绝顶高手。
只有如此快的剑，才能让第一个人死到第十四个人死之间间隔极短，短到后死的人甚至没有时间发出惊叫，也就不会触发机关。
想到这里，褚仲乐暗叹一声，涩声道：“诸位……”刚说两个字，褚仲乐看到了邓烟神色，不由得皱眉停口。
邓烟这时全身一抖，似已回过神来，他不知道，自己眼中正有两行泪水滚滚流下；可这流泪情形却被褚仲乐等人看在眼里，看得诸人心头迷惑。
褚仲乐刚要开口，却听邓烟说道：“想也没想过，世间还有这样快的剑法，这一剑有名字么。”
褚仲乐心中一凛，他听到邓烟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怪异刺耳，全然不似他平时的声音。
荆尘月收回长剑，轻轻道：“有的，这一剑叫做‘白驹’。”
听到这一剑的名字后，邓烟喉咙里迸发出一阵长笑：“白驹，哈哈，白驹……”直听得诸人心头一颤：这笑声听起来异常苍老，根本不似一个年轻人的笑声。
下一刻，邓烟蓦然回剑切断了自己的咽喉，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在荆尘月的那一剑里看到了什么。
诸人大惊，而后空念大师双手合十，更有数人掩面长叹；褚仲乐哀声道：“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沧州城。
吴风楼地下石室。
讲到邓烟自尽后，孙振衣又倒了满满一盏酒，一饮而尽，众人想着那个神秘少年的剑法，不由得悠然出神。
良久，江余岸叹息道：“那一剑‘白驹’，真是那么快么？”
孙振衣淡淡道：“我虽然不懂剑法，但是那一剑是真的快。”
苏凌疑惑道：“有多快，像闪电？像疾风？”
“你和我说的，并不是同一种快；人生一隙，忽然而已……”孙振衣顿了顿，语声怅然道：“红颜转瞬白首，韶华弹指零落，这一剑，就和一个人的一生，一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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