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_女将摧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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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第116章

  京城人物繁阜,雕车宝马往来于天街之上,罗袖绮裳,翠绕珠围,比比皆是。

  金风玉露楼立于繁华之中,新声巧笑,按管调弦,不绝于耳;放眼望去,朱阁绮户,雕梁画柱,繁花似锦。

  然昨日还千里逢迎,高朋满座,哪想一夜之间,门可罗雀,豹头环眼的金吾卫持刀守门,森森冷意入楼入骨。

  京城百姓大多只知道金风玉露楼彻夜不眠的繁华,何时见过高楼倾颓萧条之象,途经的行人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停留,匆匆而过。

  只是人微而心兢,眼见那样的庞然大物忽然便出事,私下里不免风声鹤唳,与人谈论起来,都带着几分胆寒。

  外人尚且如此,当事之人更是恐慌。

  初时事发,宾客皆被请出,

  金风玉露楼众人被禁在楼中,不得而出,也慌乱吵闹过,然而无人为他们解惑。

  云娘是楼主,常在金风玉露楼的主事人,她出面,临危不乱地安抚完众人,便又回到内楼,其余人只能聚在一处,茫然无措,互相取暖。

  而金风玉露楼之外,主家姬家众多产业皆关门闭户,无一遗漏。

  姬府更是高门紧闭,把守森严,姬家人困于四方之宅,满心惶然。

  姬家主多年不在京城,姬家对外掌事的一直是姬二爷姬荣,家中出事,本该由他撑起来,但姬家被弹劾后,姬荣直接被缉拿送进了御史台大牢,都没能出现在府中。

  金吾卫围住姬府时,府里不是女眷就是稚童,偌大的姬家,几百年的世家,祸到临头,竟是束手无策。

  姬夫人将姬家所有人都叫到主院,一众老少皆愁容满面,满眼惊惧,有些经不住事儿的,直接嚎哭起来。

  “哭什么”姬夫人头痛,厉声喝道,“哭丧也要等事情有定论”

  众人吓得一颤,不敢再放声哭,便低低呜咽。

  气氛本就不好,教她们这么一哭,越发压抑,姬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却也不能再呵斥。

  而整个屋内,唯有姬朝云神色不变,低眸掩住眼中的漠然,抱着最小的妹妹轻轻拍抚她的后背。

  小姑娘叫姬朝露,人小胆子也小,依在姐姐怀里,含着泪小声哽咽道“阿姐,我怕”

  姬朝云轻声哄道“露儿不怕,阿姐在呢。”

  姬朝露紧紧搂着她,手腕上一串大小并不合适的桃木手串,绕了两圈方才稳稳待在上面。

  屋里只有姐妹俩的声音,姬朝云平静的声音教人极安心,姬家其余的小娘子平素皆与她好,便聚到她身边来,寻求些安慰和勇气。

  姬夫人也听到了女儿的声音,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松,欣慰道“不愧是我的朝云,拿得住气。”

  姬朝云抬头,牵了牵嘴角,并没有应承。

  姬二夫人今年将将三十岁,平时只管着他们二房院里那点儿事儿,只跟院子里的妾室通房斗智斗勇,男人在外头的事丝毫不知道。

  一出事儿,她就慌了神,六神无主地哭,此时见姬夫人神色缓和,大了胆子哭哭啼啼地问“大嫂,这可怎么办啊那些金吾卫不会欺辱咱们家女眷吧万一咱们家的名声就全毁了”

  姬夫人面无表情,姬朝云看了姬二夫人一眼,实事求是道“裴将军治军严谨,金吾卫先前抄家成郡王府,并未惊辱过郡王府女眷侍女。”

  姬二夫人听了,也没放心多少,兀自哭得伤心。

  小小的姬朝露听到“裴将军”,举起戴着手串的小手,问“阿姐,金吾卫是裴将军的金吾卫吗”

  姬朝云措辞严谨地回答她“金吾卫是陛下的金吾卫,裴将军是金吾卫的统领。”

  姬朝露不懂她的那些谨慎,只天真地说“阿姐,裴将军是好人,他还送了露儿手串,他不会伤害我们的吧”

  姬朝云淡淡地说“裴将军是奉命行事,况且裴将军也没有亲自看守咱们。”

  金吾卫出面的是金吾卫中郎将郝得志,裴军根本没有过来。

  但姬二夫人听到姬朝露的话,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筏子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姬朝云问“朝云,满京里那么多郎君爱慕你,兴许金吾卫里也有,你去问问,你替婶娘问问,你二叔现在怎么样了好不好”

  她话说得又急又快,姬夫人当即变了脸色,斥道“你说的是什么话”

  姬二夫人边哭边胡搅蛮缠,“我说什么了她是咱们姬家的女儿,姬家好她才能好,问问怎么了不问她二叔,亲爹总要问问吧”

  姬夫人怒火中烧,一拍桌子,“你给我住嘴”

  姬朝云眼中厌恶之色一闪而过,并没有主动承担什么姬家女儿的责任,而是放下小妹,轻声道“母亲,我带妹妹们去偏殿休息。”

  姬二夫人不许她走,紧紧扯着她的手腕,用命令的口吻说“你必须去姬家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姬朝云一瞬间嫌恶地咬紧牙,而后用力拂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领着小妹妹出门去。

  姬二夫人还要追,“你回来你这个不尊长辈的”

  姬夫人冷喝“还不拉住二夫人”

  两个侍女立即拥上前,一左一右扯住二夫人的手臂。

  姬二夫人已经失智,见姬朝云并几个娘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内,回身对姬夫人满口怨言地叫嚷“姬家多少好东西养着她,如此没用,太子不愿意要,若早能送进宫服侍陛下,此时也能帮一帮家里”

  “啪”

  姬夫人一巴掌狠狠地扇过去,“混账”

  姬二夫人还要喊什么,刚发出一声“啊”,姬夫人便喝令侍女堵了她的嘴,拘起来,森冷道“二夫人受惊吓,疯了,莫要让她再出来吓到旁人。”

  侍女捂住姬二夫人的嘴,合力将人带出正屋。

  姬夫人气恨地挥手打落桌上的茶壶茶盏,瓷器碎裂一地,尤不解恨。

  二房的三个孩子吓得跪在地上,满脸泪痕。

  姬朝云的亲弟弟,姬朝晖今年十三岁,半大的小子,也害怕不已,走到母亲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娘,若不然,还是让阿姐想想办法吧”

  姬夫人倏地看向他,不可置信。

  姬朝晖眼神游移,心虚地不敢看母亲。

  可到底,丈夫儿子都重要过女儿,姬夫人最终卸力瘫坐在榻上,“叫你阿姐的侍女过来,先别让你阿姐出面”

  这边厢,姬朝云和几个妹妹亲密地靠坐在一处。

  姬家男人懒惰,只想走捷径,女儿比儿子养得更精心。大房生有六个女儿,姬朝云最大,下头五个妹妹,都是嫡女一样教养的,出嫁也会记在正室夫人膝下。

  刚成年的二娘子,前些日子还随姬夫人一同去东宫参加洗三宴,原本对婚事大有期待,姬家还惦记着安平侯世子宋乾的婚事,未成想家中忽然遭祸,满心满脸都是绝望,靠在姐姐肩头无声地哭。

  再小些的,十二岁的双胞姐妹和十岁的五娘子都已经懂事,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很可怕,可又无能为力,也跟着哀戚地流眼泪。

  而六岁的姬朝露受了惊吓,精疲力尽,靠在姐姐怀里睡着,只是睡了也不安稳,小手一直紧紧攥着姐姐的衣服。

  二娘子泪眼朦胧地看姐姐,尽是期望,“阿姐,我们家会平安无事吗”

  姬朝云摸摸她的头发,柔声安抚妹妹们害怕的情绪,“莫要想太多,终会尘埃落定的。”

  但不是平安无事。

  姬家的事儿不少,目前最大的罪名是贪污修缮河堤的钱,姬夫人和姬二夫人还期望着家主回来能够破局,姬朝云却知道,姬家的事儿没完。

  姬家早就踏入死局,如今要完了。

  姬朝云心如止水,连瞧见她的侍女被叫出去,也毫无波澜。

  等到母亲身边的嬷嬷过来请她,母亲满脸羞愧地看着她说不出话,姬朝云也很平静,其实早就知道了,姬家女都是这样的命运。

  只是她不甘心,也更狠一些罢了。

  姬朝云柔声道“母亲,不如将府里交给女儿,您只管照顾好弟弟妹妹们,这样,女儿接触看守的金吾卫,也更名正言顺一些。”

  姬夫人本就难以启齿,见女儿这般善解人意,抱着她自责地哭起来。

  姬朝云轻轻抚着母亲的后辈,宽慰“母亲且放宽心,待父亲回京,便好了”

  姬夫人点头,即便知道这可能只是女儿的安慰之言,也宁愿相信。

  姬朝云接到掌家的权柄,立即出面,命阖府下人一个不落全都到花园之中,不准他们在府中随意窜动。

  然后,姬朝云才叫了一个管事,再次去请郝将军。

  郝得志早得了将军的吩咐,先前无论姬家谁人要见他,都没有理会,直到姬朝云派人来,才起身,前往姬家的正院。

  正院正堂,都是一府男主人用来会客的,从前姬家主不在,都是姬二爷在此,姬朝云是第一次以主事之人的身份出现在正堂。

  姬家这座大厦将倾,可姬朝云坐在正常主位之时,却仿佛有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从容不迫。

  怪道世人皆爱权,权力能轻易地改变一个人,实在令人着迷。

  虽然她即将一无所有,但是掌握自己人生的滋味儿,一样教她痴迷渴盼。

  郝得志过来,就看见这位盛名在外的姬娘子一双明亮的眸子,她实在没有一丝狼狈、窘迫之态,似乎姬家无事发生一样。

  郝得志天不怕地不怕,若他大祸临头,自认也不会怂,可姬娘子这样的,就教人有些发憷了。

  “姬娘子”郝得志语气还算客气,“不知请本将来,有什么事儿”

  姬朝云福身一礼,神态自然道“劳烦郝将军过来,小女想要请教,不知姬家将软禁至何时,府中上下如何果腹”

  郝得志道“陛下如今只下令我等看守姬家,尚未对姬家降罚,姬家人不得出入,若需要采买,只需将银钱和采买单交给金吾卫便可。”

  “金吾卫只行看管之责,不管贵府内诸项事宜,门里生乱,与门外金吾卫不相干。”

  姬朝云表示理解,随后表示“事发突然,府内慌乱,未免乱中生乱,小女已命人将府中所有人暂时安置在花园,待明日众人平静下来之后,再放众人各司其职。”

  郝得志扫了一眼正院,除姬娘子和一个管事、两个侍女,再无其他下人。

  姬朝云又问了些重要不重要的,便送客,郝得志一头雾水地出去,再过一个时辰到晚膳时间时,便先回裴府,打算吃完饭给其他看守的金吾卫带晚膳回去。

  裴君问了几句,安排了两个武艺好的护卫跟着他去姬家,还给他们派了个差事。

  郝得志得了吩咐,当天晚上轮值,姬家守门的都是他们的亲信,三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姬家。

  姬家主不在京城,他们便只分了一个人在正院搜寻,郝得志则是领着另外一个护卫往二房去,一路上畅通无阻。

  他们这如入无人之境,且姬府大多地方都没点灯,两人记得姬府的地图,知道花园离他们有些距离,根本没刻意躲避,正大光明地走。

  郝得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嘴上小声抱怨“毫无深夜潜入的紧张,没趣。”

  护卫嘴角抽搐,无语道“您若是没完成将军交代的事,回去就有趣了,将军会让您紧张起来的。”

  郝得志收起那点放松警惕,但眼里却满是跃跃欲试,“不知将军身体何时能好,那些小子根本算不上对手,我都手痒了。”

  护卫没应,靠近二房的院子时,皱眉,“怎么有亮”

  郝得志仔细一瞧又发现烟,立即几个大步冲过去,从院子敞开的门跑进去,直奔光亮和烟的方向。

  他一进去,便发现异常是在书房,且有人影晃动,这种情况,明显是有人纵火。

  书房内的人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本就鬼鬼祟祟、做贼心虚,当即便想要逃跑,不想正撞上郝得志。

  郝得志不做他想,立刻与他缠斗。可这人瞧着高大,实则软弱无力,几下便被郝得志拿下。

  纵火的人奋力挣扎,“你们是什么人”

  郝得志扯着他一只手臂,一扭一按,冷笑,“老子也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人”

  护卫紧随郝得志后面进书房,第一时间去踩火,所幸火还未燃起,只烧了一小片书架,并未波及其他地方。

  郝得志将人扒光,用纵火犯的里裤塞住他的嘴,用衣服捆上他的手脚,这才跟护卫一起四处翻找起来。

  他们原本还不确定这屋里能找到有用处的东西,但出现一个纵火犯,便笃定这里一定有什么。

  两人在火烧的地方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郝得志便走到那纵火犯身边儿,蹲下,“秘密藏在哪儿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也别喊,否则”

  郝得志抽出一截刀,恐吓道“老子宰了你”

  纵火犯疯狂摇头,口水浸湿了里裤。

  郝得志嫌弃地看了一眼,两根手指捏着里裤一角拽下来,“说吧。”

  纵火犯急得哆哆嗦嗦、磕磕巴巴,“别杀我,别杀我,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今日有人在我耳边递口信,让我来放火,否则大家都得死。”

  郝得志揪着他的发髻,扭向门,借着月光看见他神色确实不像撒谎,又送开来,问道“你是什么人府里下人不是都在花园吗你为何在这儿”

  “小的是厨房的,要给主子们做宵夜,借着出恭,溜过来的。”纵火犯求道,“求求您,放过我吧”

  这些高门大户就是讲究,这样还不忘了宵夜。郝得志冷着脸,“再问一个问题,谁让你来的”

  纵火的人忙说道“是二爷的亲信随从。”

  郝得志发现问不出别的,便抓起里裤,重新塞回去,然后继续各处搜找。

  最后护卫在靠近桌案的书架后,发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空心,两人也没找机关,直接用蛮力撬开来。

  那里深有三尺,两人合力拉出一个塞得几乎严丝合缝的木箱,上面有一把锁,一样用蛮力砸开。

  箱子里,有册子有信件,还有一半大小的木箱,打开来,里头有一串钥匙以及满满的看起来就珍奇的珠宝玉石。

  护卫闪到眼,低声问“郝将军,都带回去吗”

  郝得志翻看册子,咋舌,“只拿走书信,其他放回去。”

  但箱子放回去,他们却没掩上,就那么明晃晃地敞着暗格,摆明不怕人知道他们取走了东西。

  他们将书房搜了个遍,最终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便带着那纵火的下人一同离开。

  出去后,郝得志将人拎上他的马车,叫他老实待着,熬到第二日,才带着人回到金吾卫衙门。

  裴君拿到郝得志带回来的书信,仔细翻看,整合抄录了一份,然后全都送进了宫里,呈给明帝。

  明帝按下不表,并无新的指令责罚发出。

  裴君猜测,明帝或许是在等姬宽入京,便只叮嘱郝得志看管好姬府,至于金风玉露楼那边儿,则是罗康裕看管。

  她有强调,按规行事,莫要故意为难,但罗康裕回禀时,说鲁阳对金风玉露楼十分上心。

  罗康裕的神情,还有些别的意味,裴君便问道“说清楚些,别在我这儿半遮半掩的。”

  “咳”罗康裕手直接蹭蹭鼻尖,委婉道,“鲁校尉几次问,都会刻意转向金风玉露楼的云掌柜。”

  裴君“”

  她之所以让郝得志去姬家,其一是因为他孤家寡人一个,不用顾忌太多;其二便是为了让他避嫌。

  没想到还有一个愣头青撞上去,瞒得倒是深。

  裴君摇头,道“别搭理鲁阳。”

  罗康裕本就对鲁阳敷衍了事,遂毫不犹豫地应道“是,末将知道了。”

  另一边儿,郝得志在姬家也是不厌其烦,回来向裴君禀报是,口中皆是嘲讽“您是不知道,这几日不少这家的爷、那家的郎君来找我,让我行方便照顾那位姬娘子,自以为有情有义,没见谁在朝堂上为姬家说话的”

  “实际为了什么,当谁不知道呢。”

  连他都看得清明,裴君想到近来听到的传闻,缄默。

  京城里都在说姬家,男人们更是每每谈及姬家女,谈及姬朝云这位京城双姝之一的娘子,言语间带着几分可惜、暧昧,或有真心之人,但大多数从前追捧她的,如今再无尊重之意。

  树倒猢狲散,姬家的事还未彻底定性,便已有人开始踩上一脚,或者想要扒下姬家的一层皮牟利。

  有出嫁的姬家女,在婆家日子不好过了,也有直接被休了,形单影只送回姬家的。

  裴君不是个圣人,但她是个有些爱憎分明的人。

  姬家纵然有罪,那也是由陛下判处,落了个什么下场都是活该,可那些看见墙要倒便上来要推一把的背信弃义之人,又算什么好人呢

  裴君和人有约定,也算是日行一善,直接在早朝上揭开来。

  “贵府是姬家的姻亲,金吾卫不管人家事,但金吾卫奉命看管姬府,你们上下嘴皮子一碰,休书一扔便万事大吉了”

  “我金吾卫看守的地方,不能随意进出,不过出嫁女是泼出去的水,若夫家无情,要占人嫁妆,不顾人死活,与金吾卫可不相干。”

  她这一番冷嘲热讽,谁得面子也没给,那两家休弃姬家女直接送回姬府的大臣,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立时跪下向明帝请罪,解释他们并非强占嫁妆,只是暂时还未理清。

  这话他们说说,没多少人信,但为官,尤其是在明帝面前,极重品德,明帝轻飘飘地斥责了一句,他们回去便让人将嫁妆送还。

  而女子的嫁妆,衣食住行皆有,可供她们一生在夫家所用。姬家女的嫁妆更是丰厚,两个被休弃的姬家女得了嫁妆,便有了宅子居住落脚,总算没有流离失所。

  姬朝云是姬府唯一跟外头有联系的人,她趁着掌事借题发挥,请郝得志帮忙带话,让那两位被休弃的姬家女代为出面,登其他京中外嫁的姬家女的夫家门。

  但凡有在夫家受磋磨冷落,想要和离的,姬家都不阻拦,还会支持。

  这些已出嫁的姬家女只当姬家还有些势力,想得多的也是觉得姬朝云有人脉,有的考虑后,主动选择和离带走嫁妆,有的坚持留在夫家。

  这都是她们的选择,姬朝云只尽人事,再多的,便不管了。

  裴君只让人在其中传传话,姬朝云和得自由的姬家女便做了许多事,无怪乎京中皆道“姬家男儿不如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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