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犀说出真相_军婚也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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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犀说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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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犀,很遗憾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不过能够死在这里,我也并不觉得难过,这里是世间最高远、最纯净的地方,这里是你最初放飞梦想的地方,我的灵魂不会孤单。千言万语,不足以表达我的内心,最后我只想说,这辈子遇见你,我不后悔,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小舅,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去陪爸爸妈妈了,你别难过,好好地生活下去,你的年纪也不小了,给我找个小舅妈吧,一定要幸福!”

  “娆娆,真抱歉,我又不能看着你穿婚纱当新娘了,但是我知道这一次不一样,楼翼一定会让你幸福的,祝你们白头到老。”

  “思思,我的宝贝,妈妈好爱你,你一定要乖,好好听爸爸的话,健康快乐地长大!妈妈现在要走了,去天上陪你那个没有来得及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希望下辈子,你们都还能再当我的孩子……”

  恍惚中,她仿佛看到了一双天使的翅膀。

  ……

  三个小时过去了,救援车没有来,车体已经快要承受不住,车外被漫天冰雪覆盖,车内密封闭塞,本就是高原,缺氧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而且冰天雪地的,气温很低,好冷,整个人僵成了冰块,眼皮越来越重,肢体不听使唤。

  手机轻轻地从掌心中滑落。

  然后,她开始做梦,梦见了好多人,爸爸妈妈,楼犀,思思,小舅,娆娆……解放军,医生,还有好多好多……

  分不清虚实,分不清真假。

  最后还梦见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公公老婆婆,一个是月老,一个是孟婆。

  他们说,他们曾经是情人,可后来,一个牵了情丝,一个断了红尘。

  是劫还是缘,只在一念之间。

  “星辰!”忽然,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那低沉的男音,好像一道惊雷,将她瞬间从那游走的梦境中惊醒,她试图睁开眼睛,可却怎么都抬不起那厚重的眼皮。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可是一双温暖的大手忽然抱住了她,那种熟悉的力度与温度,让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

  牙齿被冻得发颤,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喉咙里哽咽出他的名字,“楼犀……”

  “星辰,别怕,我来了!”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低沉冷清,可却带给她无尽的安全感,意识混沌中,她的整颗心安定下来了。

  这个世界上,仿佛只有他有这种力量,能够真切而深刻地撼动她的全部心神。

  落入那个温暖的怀抱,她像是得到重生一般,那股温暖鼓励着她,使出全身最后的力气,聚集在一起,用力睁着眼睛,睫毛颤动,明亮的光线一点点刺入瞳孔。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觉得刺目,可一道熟悉的身影朝着她的脸压下,那张熟悉的俊容,映入她的眼底。

  “真的是你……”她惊喜得甚至不敢相信,想要伸手去一探虚实,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手臂抬不起来,指尖也泛着麻木。

  她只能用力睁着眼睛,一而再、再而三地眨眼,而他真的在,一直在,高大挺拔,如高山,温煦修秀,如流水,带给她安全又温柔的感觉。

  三毛曾说:我们一步一步走下去,踏踏实实地去走,永不抗拒生命交给我们的重负,才是一个勇者。到了蓦然回首的那一瞬间,生命必然给我们公平的答案和又一次乍喜的心情,那时的山和水,又恢复了是山是水,而人生已然走过,是多么美好的一个秋天。

  岁月在变幻,生命在游走,谦和、温顺且豁达地生活着,不困于过去,不乱于今天,不畏于将来,生命的意义就在当下。

  ◎◎◎

  救援车来了,将陷入雪坑的车子拖了出来,车内的人几乎都被冻僵,全部被转移上了救护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叶星辰知道,最近的医院在江孜县,有上百公里远,或许,等到了医院,她可能会被冻成冰块了,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怕了,因为有他在。

  被他抱在怀里,头依然很晕,想要睡去,可她舍不得睡,躺在他温暖的胸前,感受着他起伏的呼吸,哭着笑了。

  “你还敢笑?叶星辰,等你好了,我非打你一顿不可!”楼犀愤然地说道,双臂却是怜惜地抱紧了她。

  叶星辰被冻僵了的嘴角,缓缓勾出一抹更深的笑意,没错,这真的是他!

  霸道,却不失温柔的楼犀!

  到了医院后,楼犀将叶星辰抱进了一间病房,他将她放倒在床上,然后脱掉自己的衣服,覆了上去,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

  她的体温渐渐恢复,身体不再僵硬,他感受到那股柔软,却仍旧是不敢放开她,生怕一不小心,她会又会消失不见一样。

  抱她在怀里,感受到她的呼吸重新温暖了起来,他这才真真切切地知道,她没事。

  这一刻,他的心也终于踏实下来。

  贴身的军衬早已经湿透,那是被汗水浸湿的,从北京,到云川,到拉萨,再到日喀则,前前后后辗转了几十个小时,走过大半个中国,走过万水千山,他终于可以确定,她还在,就在他怀里。

  过去的几十个小时,他几乎已经不记得是怎么过的了,不记得他在医院听到关于车祸时震惊的心情,不记得他在火车上站了一天一夜的狼狈,不记得他到了拉萨后,几乎是用“劫”的,“威胁”一辆面包车的司机载他去她所支援的医院,不记得到了那里之后,发现她人去楼空时的失落,他只记得,当自己听说雪崩的消息时,一股寒意从脚底蹿起,冷汗从额上渗出,后背的衬衫瞬间湿透,如掉入冰窖一般的冷。

  而现在,他不冷了,胸腔里却有一把火在烧,她竟然傻得一个人跑到西藏来,还差点把自己给害死!这个傻瓜!让他心疼,却又让他生气的傻瓜!

  “叶星辰!”他抬手轻抬她的下颌,对着那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瓣,用力地吻了下去,很用力很用力的那种,像是宣泄着他心中的怒气,还有……害怕。

  叶星辰几乎被他吻到窒息,可仍旧是眷恋着他的气息,紧紧地抱住他,不愿意松手。

  楼犀的心里一软,想就这样静静抱着她一直温存,可有件事必须要跟她说个清楚。

  “躺好!”他霸道地将她按倒,双手改放在她的肩膀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认真严肃地说道,“车祸的事情,我有责任,但那晚开车的人不是我。”

  叶星辰忽然睁大了眼睛。

  “那是……”她嗫喏地问,心里却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楼犀的眼神也慢慢黯淡了下去,沉重地说道,“蕊蕊。”

  有一种痛横亘在心底里很多年,刻意回避了许久,却终究还是无法忘却。

  “蕊蕊跟我和楼翼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的童年很快乐,直到那一年我和楼翼入伍前,我爸妈提议让楼翼和蕊蕊订婚。楼翼和蕊蕊是指腹为婚,虽然说这些年来,楼家一直拿蕊蕊当女儿来养,但双方父母早就有约定,所以我爸妈还是提了这件事,想如果楼翼和蕊蕊同意,那就亲上加亲,如果他们不同意,那就还维持原来的兄妹关系,而因为楼翼和蕊蕊的感情一直很好,就都没有反对,所以他们很快就订了婚。三天后,我和楼翼分别去了部队,各自开始两年的新兵连体验。”

  “可就在那两年里,蕊蕊的心境开始发生变化,我从来不知道,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喜欢我,可能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可是偏偏就发生了,那一年她忽然跑到西藏来找我,我很震惊,可我觉得她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情窦初开的年纪,她根本分不清亲情和爱情,我想她只是因为我忽然离开了她身边,不习惯而已。”

  “恰好那个时候,我被选中去美国西点军校学习,临行前有短暂的假期,于是我跟她一起回了北京。蕊蕊去西藏的事情是瞒着家里人的,下火车的时候,我故意叫她先走,而我拖延了几个小时才进家门。回家后,我也没有跟家里人说她去找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楼翼是否知道,所以我躲着他,也躲着蕊蕊,因为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所以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刻意回避。”

  “去美国前夕,大院里的一群哥们为我践行,我们一大群人包下一间酒吧,彻夜狂欢。我怕蕊蕊又要找我说什么,所以故意喝得很多,那时候大家都年轻气盛,也不胜酒力,喝醉了之后就各自随便找个包间睡下,我也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差点误了飞机,是楼翼把我叫醒的,火急火燎地去了机场,飞往美国,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学习。西点军校,果然名不虚传,在那里我一分钟都不敢懈怠,他们实行的是全封闭管理,我一年都没有跟家里联络,电话都没有打过。”

  “一年后,我顺利通过考核,争取到了第二期的学习机会,第二个周期,为期三年,我有一个礼拜的假期,去掉来回的飞机时间,其实只有四五天,我抓紧时间回了北京。”

  “回到家后,迎接我的,是一个盛大的场面,因为那天大家不光是为我接风,还是为心心的百天庆祝。我看到蕊蕊怀里抱着心心,真的被吓到了,才一年,蕊蕊竟然就当了妈妈!可她看起来并不快乐。”

  “饭吃到一半,蕊蕊忽然离席,我知道她是有话要对我说,虽然很挣扎,但我还是去了,可我出去的时候,蕊蕊已经跑没了影。我追出大院,发现蕊蕊上了我停在门口的车,那车是我去美国之前开的,已经一年没开了,回来后我就开出去转了一圈,发现刹车有点问题,便停在了门口,想着第二天去修,可蕊蕊竟然把车开走了,一下子就冲出胡同。”

  “我担心她出事,连忙追了上去,从后面跳上车,然后侧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钻了进去,想要叫她停车。可是蕊蕊那天的情绪很不好,而且那天晚上她喝了酒,她根本不听我的,我想强行抢下方向盘,她却忽然对说我……”

  “一年前,我去美国前的那个晚上,她跟大家一样,在酒吧喝醉了,然后随便找了个包间睡下,可是一进入包间,发现我躺在那,她就走过去,紧紧抱住了我……可是一夜过后,她早上醒来,发现身旁那个人不是我,而是楼翼。也就是说,她喝醉了后,认错了人,而且后来还怀孕了。”

  “她说那一段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哭得痛不欲生,我也很震惊,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因为我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她对我的感情。当她只身一人千里迢迢去西藏找我的时候,我却只以为她是天真任性,我觉得她只是不习惯我离开她,我觉得如果换成是楼翼远走,她肯定也会长途跋涉去找楼翼的,所以我没有把她的告白放在心上,我完全把她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可是我没有想到,在酒吧那一晚,一向乖巧的她会那么有勇气,只是她喝醉了,认错了人,更甚至有了心心,可是她的执着与勇气,却让我更无法面对现实了,我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楼翼,我不敢想,如果他知道那一晚蕊蕊是认错人,他会怎么样。”

  “而就在我失神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我甚至都没有看清两辆车子是怎么撞的,下意识地喊刹车,可是我又忽然反应过来,刹车坏了,我连忙伸手去控制方向盘,却来不及了,车子从高架桥上冲下去。”

  “坠下去后,我用残留不多的意识和体力,将蕊蕊拖出了车厢,几秒钟后,车子爆炸了,我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后,已经是十几个小时后,我躺在医院里,全身包得像是木乃伊。我问楼翼蕊蕊怎么样,他不说话,只是摇头。”

  “我很难过,也很自责,我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蕊蕊不会对自己的感情产生怀疑,不会借酒消愁,不会认错人,不会生了心心后得产后忧郁症,不会死。”

  “我看到才只有百天大的心心,心里难受得欲死,我看到楼翼抱着她,百感交集的样子,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

  “在医院养伤的那半年里,我几乎不跟人说话,尤其是不敢面对家人,不敢面对楼翼,不敢面对心心。伤好了之后,我决心离开北京,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那个家里呆下去。”

  “当时我重伤刚愈,执意去云川,惹来家人的强烈反对,我爸甚至要跟我断绝父子关系,因为他知道以我当时的身体状况,加入特种部队几乎是在玩命,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觉得自己要是继续在家里,继续呆在北京,我会生不如死,所以我毅然决然地走了。”

  “我离开北京的时候,景飒跟我一起走的,可她也并不知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离开的。离开家的那个清早,天还没亮,我甚至听到楼翼房间里传来心心的哭声,那是从车祸发生后,我第一次哭,湿着眼睛离开了家。”

  “当时的我其实很脆弱,所以当景飒跟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可是火车一开,我就后悔让她跟我一起走了,因为我知道自己是在利用她来给自己增加勇气,但我更了解她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所以由着她了,而且我知道景飒也是执着的人,除非她自己想通了,否则谁说都没用。”

  “从那以后,车祸的事情没有人再忍心提起,以致于所有人都以为当晚开车的人是我,我也没有想到,车祸中还有另外的死者……更想不到,他们是你的父母……”

  说到这里,楼犀的话戛然而止,他说不下去了,不知道这个事实,他是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庆幸当晚开车的人不是他,可那毕竟是两条人命,是她最深爱的父母。

  叶星辰终于克制不住地失声痛哭,经历过痛苦挣扎,经历过生死一线,再从他口中得知真正的真相,所有的情绪一涌而来,齐齐聚拢心头,使得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借由着眼泪来发泄。

  可是那眼泪中闪烁着粲然的光芒,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流泪也会让人觉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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