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意外来客
这一路奔波加上露宿野外让李旭现在这具原本就虚弱的身体疲惫至极，他泡在浴桶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多久，直到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起来。
李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外面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谁啊？”他没好气地问道，同时赶紧起身，没想到泡久了这刚一起来浑身酸痛，全身没有力气。
“老家来的故人，”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正准备跨出浴桶的李旭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了，不会是那个之前派来这里调查的人吧，怎么可能我清早进城住进这里，他是怎么知道我的住所的。
锦衣卫当真有这般厉害吗？一阵寒意传遍了他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稍等片刻，”李旭也顾不得浑身无力了，他立马跌跌撞撞地下了地，艰难地擦拭身上，也顾不得穿整齐了，随即地穿了条牛犊裤，披了件白色小衣就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只见一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的男人站在门外，头上戴着一顶狗皮帽子，五官并无什么特别突出的样子，非常普通的相貌，李旭相信把他扔到人堆里他是绝对再也认不出来他的。
他同样也在打量着李旭，看了李旭几眼之后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情，李旭把他让了进来，出于保险他还是尽量绷紧了自己的双腿，防止这人突然袭击自己，毕竟出门在外没有什么时候是绝对安全的。
“我实在想不到，冯大人派来的是你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儿，”那人毫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瞅了一眼那边的浴桶，一副不屑的神情挂在他的脸上。
李旭眼神飞快地在他身上一扫，拿起桌上的茶壶摇了摇，里面空空的，他随意地把茶壶一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刚一坐下胯下又是一阵酸痛，不过他的脸上还是没露出疼痛的表情。
“冯大人的信中说道虽然你目前还不算正式的锦衣卫中人，不过他还是命令我配合你调查，兄弟，老冯一向眼光刻薄，你是走的哪条门路上来的啊！”他说着缓缓地伸了个懒腰，一双眼睛斜睨着。
李旭正色说道：“既然冯大人委给在下重任，你我自当以公事为主，至于这些私人问题嘛！待说完了公事兄台若是实在想听，告诉你也无妨，不知兄台怎么称呼？现居何职？”
“你该叫我大人，本人锦衣卫总旗官陈龙。”“哎呀呀，原来是陈大人，失礼失礼。”李旭笑嘻嘻地拱了拱手，陈龙见他不仅没有起身行礼，还如此敷衍，不由得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厮如此无礼，见了本官还如此嚣张。”
李旭耸了耸肩，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冤枉啊大人，在下目前既然尚未加入锦衣卫，那如何以下属的身份向您行礼呢？冯大人委给在下调查的重任，是说明大人协助在下行事，若是大人有所不满可以向冯大人去说，在下乡野村夫，只知道办事，不晓得那么多礼节，请大人见谅。”
“你。。。”陈龙愤然起身，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看着他，李旭面不改色，他知道这人一看就是在锦衣卫内很久的老人了，自己这个空降兵突然投了过来他肯定有所不满，更何况自己的原本身份低微，若是不好好杀杀他的锐气，那自己这趟差事怕是不必做了。
陈龙并没有愤怒地转身离开，也没有开口继续说话，李旭见他没有离开心里便稍稍稳住了，他眼珠随意地投在陈龙的身上，忽然目光一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脸上也保持着阳光的笑容。
“你，你笑什么？”陈龙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是承接了父亲的锦衣卫衣钵，这是锦衣卫中传承的一个最基本的方式，从洪武年间朱元璋创立锦衣卫后，向全国各地塞北辽东洒出了大量的锦衣卫密探。
这些人表面上从事各行各业，外表下则背着锦衣卫的名号和职责，他们终生无法脱离这个身份，也很难有再重回京城的时候，当他们死了之后他们锦衣卫的衣钵便由他们的孩子继承，锦衣卫这张古代社会上最庞大的情报网就是由他们这些人来织就的。
陈龙慢慢地坐了下来，刚刚他被李旭轻易地就惹得暴怒，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完全由对方引导这使得他悔之不及，这是一个情报工作者最大的忌讳，可偏偏做了十多年的自己竟然轻易地就犯下了这个大错。
笑着注视到陈龙坐了回去，李旭待他神色稍微平复了，随即便接着说道：“陈大人见谅，在下并无恶意，在下清晨唐突而来害得陈大人被迫离开那温柔乡，实在大罪，等此事一了，在下好好跟陈大人赔罪。”
话音一落陈龙立马脸色就便了，抬眼一看李旭一手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脖颈下侧，陈龙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抹，脸色又刷得一下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把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那显眼的‘草莓’。
“李兄弟说得是，方才是我言语上冒犯了，李兄弟多见谅，既然你我都有要务在身，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陈龙干笑了两声说道，李旭点了点头，连忙问道：“大人跟踪了那张家商队如今情形如何啊？”
陈龙颌下短髯没有修，有点像长了一把草，他伸手一边摸着那草一边说道：“张家商队是十五日进入这怀来县城，至今日已经快五天了，今早你来之前我还亲自去打探了一番，如今整个商队还停留在柳子巷的张家大院中。”
“张家大院？哦，不知他们这几日停留在怀来可是有做些什么？”李旭说完，陈龙一个不注意揪掉了一个胡子，疼得他脸上一阵抽动，“商队倒是安分得很，不过就是那个商队的领头人，他们都叫他张公子，这位张公子一直在张家大院内非常安分。”
“什么？”这回轮到李旭瞪大了眼睛，陈龙难得见他也沉不住气了，不禁得意地瞪了他一眼，“没错，自打进城之后这位张公子将商队安置下来之后，整日就没有离开张家大院。”
陈龙说着，先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脖颈，又往上提了提领子，随即迎着李旭的目光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的表情，笑道：“怎么样，李兄弟，依我看这里面大有问题，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旭不禁想起那日在李德铭家的大门口见到的那个男装女子，不知为何他虽然很想尽快完成任务，可是心里又隐隐有着担忧，他对那位女子的印象还算不错的，他也知道无论古今这通敌的罪名都是罪无可赦，尤其是这古代还讲究个株连，要是株连到她。。
想着想着李旭忍不住就叹了口气，陈龙冷眼瞪了他一下，随即淡淡地问道：“怎么，冯大人派你个村夫来调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可不要给冯大人丢脸啊！”
李旭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这个事情我看没这么简单的，需要好好再调查一番，按理说这商队的规模来看，他们最终的目的地绝对不是怀来这种小县，对于商品来说迟一分就失一分利。”
“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张家商队为何要停留在怀来，依我看来他们是有什么不得不停在这里的理由。”李旭一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说完。
陈龙点了点头，虽然他竟想着晚上好好去安慰一下清早被他抛下的如月姑娘，不过公事上还是有分寸的，只不过他虽然身在锦衣卫，不过这么长时间在鸡鸣驿活动，擅长的也就是传送情报，调查这类的他还真不太通。
虽然他从一开始对李旭就是各种轻视和不屑，不过从他的言语来看好像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夫，这么多年来他的上司冯百户的规矩他是最清楚的，要是自己因为这个而耽误了公事，那自己在锦衣卫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陈大人，他们商队的货物可查清了？”“他们看守比较严，我这人手实在缺乏，不过我收买了一个张家大院做饭的小仆，他曾见到那商队在卸货的时候有一袋掉到了地上，露出来的，是粮食。”陈龙正色说道，同时伸手继续与自己脸上的草丛战斗着。
粮食？李旭虽然历史不太好，那也知道自古以来北方游牧民族最缺少的就是粮食，他们不会耕种，只是逐水草而居，靠放牧为生，因此常常会断粮，这也是他们时常南下进犯中原的重要原因。
李旭摸着下巴，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之前在李家坪的时候他们商队守卫的身手他可是见识过了，而那一辆辆大车在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说明那车上的货物分量绝对很重，如果都是粮食的话，他们去瓦剌行商上哪去买的粮食？
越想李旭越觉得不简单，他思索了片刻，心里大概有了思路，便问道：“请问陈大人，那张家大院是谁家的宅子？”“这怀来位置特殊，南北商人很多都以此地作为商运的中转站，那柳子巷里便是很多商人修建的大院专门负责他们商队停留歇息的地方。”
他顿了一下，一直说话讲得他有些口干舌燥，他瞟了一眼那边的茶壶，继续说道：“那处的宅子是几年前京里张家粮号的掌柜张子山修建的，”说着他忽然也沉思了下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张子山。
“莫非这商队是张子山家的？”陈龙好像寻到了突破口，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李旭摇头说道：“目前还不好说，这样吧大人，如果要是可以的话可以请京里的锦衣卫兄弟们调查一下这个张子山。”
他话音一落只见陈龙用很有深意的目光看着自己，搞得李旭连忙看了看自己，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之后问道：“怎么了，陈大人，在下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哼哼，李兄弟，莫当咱锦衣卫是吃干饭的，这张子山的张家粮号底细咱锦衣卫早就摸清了。”陈龙微笑着说道，同时眉毛还挑了挑，李旭干笑了声，“是，是，还请陈大人赐教，不知这张子山究竟是何人呢？”
说到这里陈龙沉下了脸，他探过头小声地对他说道：“此人微不足道，重要的是，他的背后是英国公张家。”英国公？李旭脑袋猛烈地思考着，后来才想起来这英国公是明成祖朱棣靖难时手下第一名将张玉的儿子张辅的封爵。
这张辅可不是一般人，他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朱棣一直非常怀念他，因而爱屋及乌对他的儿子张辅也非常器重，这张辅也继承了他父亲的军事才能，先是永乐年间安南平叛，张辅百战百胜打得安南境内叛军见到他的旗帜就逃跑。
甚至到后来越南一代也都视张辅为军神，后来北伐鞑靼，平汉王之乱，张辅屡立战功，到英宗时代已经历任四朝，实在是当时大明军界第一人。
李旭倒是知道这张辅下场不太好，最后随着英宗北伐土木堡之变时战死沙场，从陈龙口中听到张辅的消息还是有些激动，但回过神来这事情可就不同了，怎么这还涉及到张辅了呢？
可陈龙心里那个激动的啊！他差不多跳了起来，在李旭面前来回踱步，完全没有刚才颐指气使的样子。“李兄弟，这事情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连英国公都牵扯进来了，不成不成，我待赶紧向上面汇报，这可是大功劳啊！”
陈龙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平步青云，“陈大人，此事先不能汇报，首先我们并没有拿到张家商队私通瓦剌的证据，再说了现在咱们还没法证明这商队是英国公的呢！”李旭见他都快飘起来了，赶紧起身给他泼了冷水。
“是了，是了，对对对，李兄弟，咱们要抓紧调查啊，此事要是同张辅有关，嘿嘿，你我在咱锦衣卫里从此就平步青云了啊！哈哈哈哈。”陈龙说着也拍着手就笑了起来。
李旭抓了抓脑袋，茫然地问道：“陈大人此话怎讲，兄弟没听太明白啊！”“哦，想来你是不知道目前朝中的形式，来来来，坐下来我同你讲讲。”陈龙眼下心情大好，高官厚禄就在眼前，哪里还在意刚刚自己是有多瞧不起眼前这个贱民。
要是能升官发财，莫说要他同李旭好好合作调查，就是给李旭跑腿又能怎样，于是他倒是非常详细地同李旭讲起了目前朝中的形式，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在大明绝对是最发达的，而朝堂形式以及文武百官的动态更是瞒不过他们。
否则朱元璋当时也不会连大臣在家吃了几道菜，请了什么人都一清二楚，虽然陈龙他们不在中枢任职，不过怀来离京城很近，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对于周边重点布控的地区都是讲究情报共享的。
原来这位正统皇帝九岁登基，当时朝政由张太后以及三杨掌握，而他们也就早就了朝内以三杨为首的文官集团，后来张太后以及三杨相继去世，朝廷内部就发生了变化，作为正统皇帝亲信司礼监太监的王振渐渐上位。
而同时以英国公张辅为首的功勋武将组成的武官集团也开始渐渐壮大，眼下朝廷中就形成了非常微妙的局势，原本的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和王振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不过王振的发展越来越迅速，如今朝中外廷的两大集团已经联手对准王振，而锦衣卫自然是站在王振这一边的，且不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等人都是王振提拔出来的，锦衣卫与东厂向来就是与外廷文武百官对立，因为它们设立的初衷就是针对文物百官的。
这些大臣们对阉党和厂卫非常痛恨，因此锦衣卫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陈龙简单地同他介绍完，看到李旭直着俩眼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嗯嗯，’看着煞有其事的样子，还让他对李旭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对官场上理解能力这么强。
他哪知道李旭压根没怎么听明白，且不说他从小政治课即便处在及格与不及格的边缘，就是陈龙的这话，一开始还勉强听得清楚，到后面越来越沙哑，不过他又不好直接让人再说一遍，反正听了这些也和任务没啥关系，于是他又一次发挥了不高明的演技。
看到陈龙说完口干舌燥的样子，李旭倒是立马起身掩饰自己的尴尬，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陈大人说得极是，看来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不过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草率，要查清楚查明白才好汇报。”
他让伙计沏了一壶茶，这半天光是听他说话他也渴了，陈龙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一见到李旭刚给他倒了一杯茶，抓过来立马扬脖就干了，李旭看得眼都直了，他伸手摸了摸那茶壶，刚一碰壶底立马缩了回来，真够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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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外面的敲门声依旧没有停下，“谁啊？”他没好气地问道，同时赶紧起身，没想到泡久了这刚一起来浑身酸痛，全身没有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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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叫我大人，本人锦衣卫总旗官陈龙。”“哎呀呀，原来是陈大人，失礼失礼。”李旭笑嘻嘻地拱了拱手，陈龙见他不仅没有起身行礼，还如此敷衍，不由得一拍桌子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厮如此无礼，见了本官还如此嚣张。”
李旭耸了耸肩，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冤枉啊大人，在下目前既然尚未加入锦衣卫，那如何以下属的身份向您行礼呢？冯大人委给在下调查的重任，是说明大人协助在下行事，若是大人有所不满可以向冯大人去说，在下乡野村夫，只知道办事，不晓得那么多礼节，请大人见谅。”
“你。。。”陈龙愤然起身，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看着他，李旭面不改色，他知道这人一看就是在锦衣卫内很久的老人了，自己这个空降兵突然投了过来他肯定有所不满，更何况自己的原本身份低微，若是不好好杀杀他的锐气，那自己这趟差事怕是不必做了。
陈龙并没有愤怒地转身离开，也没有开口继续说话，李旭见他没有离开心里便稍稍稳住了，他眼珠随意地投在陈龙的身上，忽然目光一凝，双眼微微眯了起来，脸上也保持着阳光的笑容。
“你，你笑什么？”陈龙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是承接了父亲的锦衣卫衣钵，这是锦衣卫中传承的一个最基本的方式，从洪武年间朱元璋创立锦衣卫后，向全国各地塞北辽东洒出了大量的锦衣卫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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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龙慢慢地坐了下来，刚刚他被李旭轻易地就惹得暴怒，自己的情绪和心思完全由对方引导这使得他悔之不及，这是一个情报工作者最大的忌讳，可偏偏做了十多年的自己竟然轻易地就犯下了这个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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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陈龙立马脸色就便了，抬眼一看李旭一手若有所思地拍了拍脖颈下侧，陈龙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一抹，脸色又刷得一下有些红，不好意思地把领口往上提了提，遮住那显眼的‘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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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龙颌下短髯没有修，有点像长了一把草，他伸手一边摸着那草一边说道：“张家商队是十五日进入这怀来县城，至今日已经快五天了，今早你来之前我还亲自去打探了一番，如今整个商队还停留在柳子巷的张家大院中。”
“张家大院？哦，不知他们这几日停留在怀来可是有做些什么？”李旭说完，陈龙一个不注意揪掉了一个胡子，疼得他脸上一阵抽动，“商队倒是安分得很，不过就是那个商队的领头人，他们都叫他张公子，这位张公子一直在张家大院内非常安分。”
“什么？”这回轮到李旭瞪大了眼睛，陈龙难得见他也沉不住气了，不禁得意地瞪了他一眼，“没错，自打进城之后这位张公子将商队安置下来之后，整日就没有离开张家大院。”
陈龙说着，先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脖颈，又往上提了提领子，随即迎着李旭的目光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的表情，笑道：“怎么样，李兄弟，依我看这里面大有问题，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李旭不禁想起那日在李德铭家的大门口见到的那个男装女子，不知为何他虽然很想尽快完成任务，可是心里又隐隐有着担忧，他对那位女子的印象还算不错的，他也知道无论古今这通敌的罪名都是罪无可赦，尤其是这古代还讲究个株连，要是株连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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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成不成，这个事情我看没这么简单的，需要好好再调查一番，按理说这商队的规模来看，他们最终的目的地绝对不是怀来这种小县，对于商品来说迟一分就失一分利。”
“眼下重要的事情是弄清楚张家商队为何要停留在怀来，依我看来他们是有什么不得不停在这里的理由。”李旭一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说完。
陈龙点了点头，虽然他竟想着晚上好好去安慰一下清早被他抛下的如月姑娘，不过公事上还是有分寸的，只不过他虽然身在锦衣卫，不过这么长时间在鸡鸣驿活动，擅长的也就是传送情报，调查这类的他还真不太通。
虽然他从一开始对李旭就是各种轻视和不屑，不过从他的言语来看好像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村夫，这么多年来他的上司冯百户的规矩他是最清楚的，要是自己因为这个而耽误了公事，那自己在锦衣卫的日子恐怕就要到头了。
“陈大人，他们商队的货物可查清了？”“他们看守比较严，我这人手实在缺乏，不过我收买了一个张家大院做饭的小仆，他曾见到那商队在卸货的时候有一袋掉到了地上，露出来的，是粮食。”陈龙正色说道，同时伸手继续与自己脸上的草丛战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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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旭倒是知道这张辅下场不太好，最后随着英宗北伐土木堡之变时战死沙场，从陈龙口中听到张辅的消息还是有些激动，但回过神来这事情可就不同了，怎么这还涉及到张辅了呢？
可陈龙心里那个激动的啊！他差不多跳了起来，在李旭面前来回踱步，完全没有刚才颐指气使的样子。“李兄弟，这事情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连英国公都牵扯进来了，不成不成，我待赶紧向上面汇报，这可是大功劳啊！”
陈龙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平步青云，“陈大人，此事先不能汇报，首先我们并没有拿到张家商队私通瓦剌的证据，再说了现在咱们还没法证明这商队是英国公的呢！”李旭见他都快飘起来了，赶紧起身给他泼了冷水。
“是了，是了，对对对，李兄弟，咱们要抓紧调查啊，此事要是同张辅有关，嘿嘿，你我在咱锦衣卫里从此就平步青云了啊！哈哈哈哈。”陈龙说着也拍着手就笑了起来。
李旭抓了抓脑袋，茫然地问道：“陈大人此话怎讲，兄弟没听太明白啊！”“哦，想来你是不知道目前朝中的形式，来来来，坐下来我同你讲讲。”陈龙眼下心情大好，高官厚禄就在眼前，哪里还在意刚刚自己是有多瞧不起眼前这个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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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时以英国公张辅为首的功勋武将组成的武官集团也开始渐渐壮大，眼下朝廷中就形成了非常微妙的局势，原本的文官集团与武官集团和王振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不过王振的发展越来越迅速，如今朝中外廷的两大集团已经联手对准王振，而锦衣卫自然是站在王振这一边的，且不说锦衣卫指挥使马顺等人都是王振提拔出来的，锦衣卫与东厂向来就是与外廷文武百官对立，因为它们设立的初衷就是针对文物百官的。
这些大臣们对阉党和厂卫非常痛恨，因此锦衣卫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陈龙简单地同他介绍完，看到李旭直着俩眼一会儿点点头，一会儿‘嗯嗯，’看着煞有其事的样子，还让他对李旭另眼相看，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对官场上理解能力这么强。
他哪知道李旭压根没怎么听明白，且不说他从小政治课即便处在及格与不及格的边缘，就是陈龙的这话，一开始还勉强听得清楚，到后面越来越沙哑，不过他又不好直接让人再说一遍，反正听了这些也和任务没啥关系，于是他又一次发挥了不高明的演技。
看到陈龙说完口干舌燥的样子，李旭倒是立马起身掩饰自己的尴尬，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外走，边走边说道：“陈大人说得极是，看来此事确实事关重大，不过越是这样我们就越不能草率，要查清楚查明白才好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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